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谁的卫生巾掉了座位后面。
他看到花梨绘在桌子里摸了两下,为了避免她尴尬,他一口咬定,那个卫生巾就是他买的。
他买来塞鞋的。
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把卫生巾拿起来心如擂鼓,却面不改色地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下课他悄悄把卫生巾给她。
她拿到东西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当时,他以为她是高兴。
现在想的应该是尴尬,是敢怒不敢言。
于是他想弥补,想挽回。
棒棒糖:你的生日是多久?
最爱的梨子:我不过生日。
棒棒糖:你说,我给花梨绘小朋友准备生日礼物。
最爱的小梨子:忘了。
话题终结。
花梨绘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就像有暖乎乎的冰糖雪梨一样,甜丝丝的。
你看这多年,终于有一个人要给她过生日了。
花梨绘:不行,我得去翻翻身份证。
花泽司不会去问她,他和小说谁更重要这种愚蠢的问题。
他学会了一个新的方法叫捆绑消费。
于是,花泽司买小说,打着小说的名义,可以多刷刷脸增加好感度,还试探出她的爱好。
花泽司开始写短篇小说,才写完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写的可以拍成电视剧啦,过几天再读,这写的什么鬼东西?
这鬼东西居然还是他写的。
要不是他亲手操作,他怀疑他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
一个扑街写手的灵魂。
……
寝室一起出去聚餐吃火锅,真心话大冒险。
林狗:“我是K。”
林狗:“请2号,让最近联系的最多的人向自己问一个问题。”
李全场:“谁是2?”
王铁嘴:“花。”
花泽司已经拿出手机,正在发消息。
棒棒糖:你可以问我一件事。
最爱的小梨子:游戏输了?
棒棒糖:嗯。
花梨绘很快就发过来了消息,并不是糊弄敷衍,而是真的问。
最爱的小梨子:四年级那个晚上,你为什么在我家下面的花坛里面哭?
棒棒糖:晚上给你说。
亲爱的小梨子:好,我去睡觉了。
棒棒糖:嗯,那你赶紧去睡吧。
花泽司把手机屏幕暴露出来,“问了。”
林狗:“我们也想知道答案。”
花泽司:“那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王铁嘴:“继续继续。”
一群人边吃火锅边玩,玩得热火朝天。
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连平时没精打采的李全也活了过来。
……
晚上。
花泽司把那一年的事情讲了一遍。
需要的小梨子:后来我下楼就没有看到你了。
棒棒糖:我回家去了。
他回到家中,第二天,却学校,他的作业没有做。老师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他怕别人嫌弃他,而且就是他的家事。
他说作业本忘带了。结果他的抽屉里面一摸就摸到了一个作业本。
那不是他的作业本,第一页是花梨绘的字迹。
她把她的本子换给他了。
于是他躲过老师的惩罚。
而花梨绘因为没带作业,就不声不响站了一一节课。
他就在教室窗户的玻璃上看了她一节课。
她这个人你说她胆小,有的时候她胆子又挺大的。
比如这一次,比如那一次。
老师让做数学题结果她在打瞌睡做错了很多题,他就把他的作业撕给了她。
看起来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居然敢把作业给别人,上课还敢睡觉。
最爱的小梨子:那你哥哥后来怎么了?
他哥哥呀?
回忆起往事犹历历在目,颇为心酸,不过一切困难都过去了,失去的东西也无法挽回了。
他哥哥当时出了车祸,后来被人推倒又进了医院,两次都遇到同一个护士,没想到哥哥就喜欢上了那个护士。
后来腿一好,就想去追那个护士。可是张扬的他却变得很自卑,因为他的腿有点瘸。
那个时候哥哥才18岁,长得剑眉星目,个性也是恣意放纵,结果因为瘸腿,走路有点高低脚,经常被人笑话。
他残废了。
可哥哥还是表白了,大概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却没想到成功了。
于是哥哥恋爱了。
那段时间他是真的感受到哥哥很高兴。哥哥腿好得差不多,就开始干活赚钱,也不跟那些狐朋狗友混了。
他纳闷问:“哥你怎么这么努力呀?”
他哥笑的明媚阳光:“因为我要努力赚钱——娶她。”
于是哥哥一直都很努力,他说从他们谈恋爱开始,他就想的是跟她结婚。
哥哥说,等过两年要结婚了,哥哥就把她给你们带回来看看。
那个时候的哥哥是落魄的,大概也是最开心的时候。
哥哥,他从一个人的放纵不羁,变成了为了一个人而收了心,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加倍努力的工作。那个女孩那么爱他,他不能辜负她。
每次看到哥哥打电话发消息都在笑,笑起来真好看,笑声也好听。那就是他在跟他的小护士说话,他还唱歌给对方听。
哥哥说,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更爱的人了。
2008年,大概是五月的样子,哥哥紧张兮兮地说他想向他的小护士求婚,他怕她喜欢上别人了。妈妈也同意了,让她过两天把人带回来一下。
可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四川汶川发生里氏7.8级大地震,后来改为8.0级。
2008年,六年级,教室在二楼,他们正在睡午觉,突然被剧烈运动摇晃弄醒。
开始振动还不是那么大,都以为谁在作怪动桌子,可不停有人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说着同一件事情。
他们就意料到大事不妙。那个时候那里就只有语文数学课,其他课有的基本上直接发书让他们自己看,但他们一般不会看。所以他们对这方面的知识很缺乏。
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是不出,他们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是地震。
窗户“哗啦哗啦”响,吊扇像要落下来一样,吊着的管灯在空中晃来晃去随时都要砸下来一样,眼中的世界是动的,地也是动的。
就像有许多辆压路机开了过来。
在生与死之间,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慌乱不安,花泽司他抓起了一只手手就往门外跑。
万幸,他拉对了人,下楼梯就像练了轻功一样不停飞,万幸,她跟上了他的步子,否则就容易跌倒发生踩踏。
他们跑到楼下的操场的时候人还不多,他们看到电线在跳舞,有一些人在打电话,不停又有人冲了下来。
那样的恐惧惊慌,人们总想牢牢的抓住自己珍惜的事物,也急需要一个人来安慰自己。
怎么安慰?或许他们连他们自己不知道。
惊慌失措。
花泽司紧紧拉着花梨绘的手,一直在发抖,心肝都在颤。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跑慢了,会不会死,跑得太快了,会不会来不及抓她。
他想抱抱她,是的,他需要一份最简单不过的拥抱来把自己从恐惧不安的泥潭沼泽中拯救出来。
可他们已经六年级了,再也不是那样对性别意识模糊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