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陆永家攥着杨红霞的手,满眼的心疼。
“不生了,我们再也不生了。”
“我爸我妈呢?”
“你发作得突然,妈正陪着爸在外地开会呢,我打了电话他们就往回赶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到了。”
“红霞……”
陆永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杨母的声音。
看到病床上虚弱的女儿,杨母半跪在女儿的面前,眼泪止都止不住。
“红霞,妈的女儿啊,你受苦了……”
安安站在人群外看到这一幕看了良久。
许久,她转过身来,看见了坐在医院长椅上发愣的妈妈。
“妈妈,对不起。”她走上去对妈妈道。
“嗯?”绉雅倩愕然抬头看着面前的安安,有些不明就里。
“这里……”
安安伸出手,去摸妈妈的肚子。
“你那个时候,一定很痛吧。”
怎么可能不痛呢?那个时候安安升在半空中,看着妈妈脸色苍白,痛苦地大叫,痛得浑身都被汗透湿了,可是嘴上还喊着医生:“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便满是愧疚,但是她说不出话来,今日见到二婶这样,她才又真真实实地感受了一番。
“妈妈我真是太坏,太自私了,我为了自己出生,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妈妈,对不起……”安安道。
“安安……”
绉雅倩实在没想到安安会和她说这样的话,忽然喉咙一哽。
“安安,你不用跟妈妈说对不起,生下你,是妈妈自己的决定。”她红着眼眶道。
“相反,妈妈要谢谢才对。”
“谢谢我?”安安不懂。
“谢谢你,选择当了妈妈的孩子……”
“因为有你,我才知道了做妈妈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绉雅倩将女儿抱在怀里,虽然安安现在已经十一岁了,虽然她马上就要长到和妈妈一样高了,但是绉雅倩还是将她抱在膝盖上。
“妈妈生你那天的确很痛,但是你不知道,当你奶奶把你抱给我,当我把你抱在怀里,当你的小手指第一次抓住妈妈的时候,妈妈就知道,一切都值了。”
“真的吗?妈妈。”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安……”
正当安安和绉雅倩说话的时候,陆永昌走了过来。
“三叔。”安安站起了身。
她看见小叔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递给她。
“这个是三叔送给你的礼物。”他道。
“礼物?”
安安接过盒子,打开看里面竟然是一对银手镯,上面写着“平安喜乐、岁岁年年”,款式简单,却很精美。
“喜欢吗?”三叔问。
“喜欢。”
“可是,为什么要送给我礼物啊?”
“三叔也送了一个给二叔的孩子,三叔不能厚此薄彼啊,虽然二哥有了孩子,但是安安还是我们家的小宝贝,是三叔最喜欢的小侄女。
所以小侄子有的,安安也必须有。”
陆永昌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弯腰,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
“对,对,对,四叔也是一样。”
一盘的陆永盛也赶紧道。
他其实也给安安准备了礼物,但是好听的话都被三哥说了,导致他只能跟着三哥点头了。
可恶的陆永昌,为什么从小到大老是抢他的词?
“还有,这个,这个是二叔给你的。”陆永昌又给了安安一个。
“二叔也给我准备了?”
“嗯,你二叔一早就想到,二嫂生产这日他肯定手忙脚乱的,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委托给我,让你交给你,希望你别生他的气。”
“不会,不会……”安安忙道。
“我怎么会呢?”
二叔就连这个时候还有心想到她,她还生气,那她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吗?
二婶的孩子,刚好出生在开学前。
奶奶说,这是吉兆,原本预产期是要过两天的,那往后上学就得多等一年。
这孩子火急火燎地赶来。
这不,刚刚好就赶上了。
奶奶说,这是文曲星下凡,以后是个读书的料。
二婶第二天恢复了点,让陆闻祁给孩子取名字。
陆闻祁连连推辞:“我哪会取什么名字啊?”
杨母道:“你是孩子的爷爷,就该你取啊。”
“那不成,那不成,我一个农村刨土的,认几个字都勉强,哪里会取什么名字,别取出来了惹别人笑话,白白耽误了孩子。”
“你瞧你们,你们都是文化人,谁取一个不比我强啊?”
陆闻祁是说什么也不会取的,这个任务推来推去,不知怎的推到了安安身上。
坐在一旁一边啃苹果,一边欣赏小弟弟的安安:“啊?”
“安安好,安安好……”
王巧萍一拍大腿,开始眉飞色舞地跟杨母介绍。
“我们家安安啊,打小就有福气,生下来就是自己带着饭碗来的,你让她取,准保没错。”
安安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
“那个……”
这任务实在是有点艰巨了。
“那叫景瑜吧。”安安看了一眼自己送给弟弟的玉。
弟弟不过戴了两天,玉便光滑莹润,泽泽生亮。
万事万物讲究相生相克,讲究缘法气场,弟弟和这块玉互相滋养,那便说明,他们气场相合,弟弟长大后也该是个如玉般的男子。
那名字,也该与其相配才是。
“景瑜……”王巧萍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连连鼓掌:“好,好,好名字,好名字……”
杨母却道:“君子如玉,温润端方,的确是好名字。”
杨红霞看了陆永家一眼,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陆永家握着媳妇的手,很笃定道:“你就放心吧,安安取的名字,准没错的。”
等从医院回来,安安睡了个早觉,第二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上学去了。
“真不要爷爷送了。”
陆闻祁站在楼梯的拐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安安。
安安:……
“爷爷,真的不用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让爷爷送算怎么回事?再说了,这有不像乡里,一走几里地,这不就隔两条街吗?
丫丫姐姐和宁哲哥哥都和我一个学校,我们约着一块儿去的。”
安安一只手从桌子上抓了早饭送嘴里,一边道。
“好吧……”
陆闻祁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送了孙女六年了,这一下忽然不让他送了,他觉得好失落。
他是老了,现在这唯一的用处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