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定居银镜镇,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云静虽然一直忙于改进“胭脂水粉”配方,和为赵夫人的儿子配制急需的各类药丹,但在闲暇之余,也从未忽视过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
甚至,她还通过各种途径,从侧面了解到升龙城的各种势力划分。
首先,势力最大的,无疑就是升龙城城主府白家。
白家掌控着升龙城内一半的商贸,也拥有着升龙城所属的一半以上良田,巨大的财力,不仅使他们坐稳了城主的位置,而且也便于他们利用这个位置,攫取更大的利益。到了目前,升龙城快要成了他白家的升龙城!
再次,是实力对比要逊上许多的雷家。
由于雷家主要经营的是商队贸易,并不以城中商贸为本,故而长久以来和白家的冲突不大。但随着近些年,白家的日益强势,也开始涉足商队贸易了!于是,这两家就不可避免的,逐渐走向了对立面!
最后,时实力下降最大的赵家。
赵家五脉单传,男丁无故早夭,已是常态。到了这一代,幼子还在襁褓,家主便已病逝,好在接手主事的花想容很有能力,才堪堪维持住了局面。
但近些年,幼子怪病不断,赵夫人花想容为此耗费了很多心神,渐渐疏于经营,以至于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局面,逐渐濒临崩盘。特别是,最近连番转让商铺的举动,让赵家上下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传闻,赵家唯一的独苗,已经病入膏肓,甚至回天乏术,赵夫人心灰意冷之下,打算变卖资产,远走她乡......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下,赵家距离树倒猢狲散,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为何,赵家商铺动作频频,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像这些信息,都是明摆着的,云静想去了解,只要花点气力,不难收集到。而更深层次的东西,就不是能够直接得到的......但云静何其精明啊,归纳整理总结当前所掌握的资讯后,立即有了更多的认知!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三家势力相对平衡。
白家和赵家因为城内利益的关系,斗的较为激烈了一些,但也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赵家虽然相对弱势,但由于雷家的暗中支持,倒也不至于太过被动。但随着赵家自身的问题越发的严重,使得这种微妙的平衡,越来越难以维持。
赵家眼看不保!
而没了赵家后,根基不深的雷家,很可能会被白家赶出升龙城。
甚至,白家距离大获全胜,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然而,就在局势即将明朗的时候,一个无名小卒,来到了升龙城,定居在了银镜镇。他不但一夕之间,保住了赵家的独苗,而且还借助“凤羽”,让赵家止住颓势,保住了最后的根本!
白家和雷家可都不傻,赵家出现了这么明显的变化,怎么可能不觉察。而赵家先前已经心灰意冷,不可能谋划的太过长远,更没有对这件事太过保密......故而,云家就毫无意外的走进了另外两家的视野里!
云家来自哪里?没人知道!
目的何在?也没人清楚!
但是,云家展露的能量太大,能让赵家短短的时间内,起死回生啊!如此一来,谁又能保证,云家没有更大的能力再次帮助赵家,击溃白家和雷家呢?
两房的家主,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派出探子,前去银镜镇探查情况......
但这时候,赵家幼子确认无碍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恢复了斗志!由赵夫人花想容亲自坐镇,开始布置各种防范措施,很多明面上的探子,还未能进镇,就被拦了下来!
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银镜镇,已经被赵家防范的如同铁桶一般,除非撕破脸,另外两家率队明攻外,根本就伸不进手了!
试想,在那种情况下,都能维持住赵家局面的花想容,在彻底腾出手后,又那里是好对付的角色啊!
而云静闲逛大半天,正是隐隐觉察到了这种情况后,才主动顺水推舟的放任赵夫人的人手,接管云府周边的安全保护!这倒不是云静大度,或者极为信任赵夫人,而是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等云静大致理顺所有的事情后,无论是白家的暗中递书,亦或者雷家的登门提亲......她都不觉得意外了!
甚至,她主动走出赵夫人的“保护”范围,做了这许久的“渔夫”,就是在等白家主动“上钩”而已!
。
借着洗手的动作,悄悄凝聚灵力盾,先查探下几位来者的实力。
五个人中,两位后天高手,两位实力不俗的武者,只有一位与常人无异——他便是镇上的管事了!
那位中年书生,是其中的一位后天高手,他的实力稍逊一些,身上的青芒,明显不如走在最后的那名老道。而那两名武者,其中一人,衣着华丽,应该就是此行的主角了!
云静自信能够应付,才借着甩手的动作,散去灵力盾,并起身相迎!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远处的小树林内,可藏着不少人呢......
那名身穿华服的武者,疾行两步,越众而出,未语先笑,很是礼貌的上前见礼。
“扰乱公子雅兴,见谅!见谅!”他看到云静明摆着正在等他,便也不在试图拐弯抹角的客套了!
上前说话的华服武者,二十多岁,留着一字胡,高大英俊,气势不凡。特别是站在云静面前,更显身高差异了!
对方的态度尚可,云静笑了笑,淡淡的道:“无妨!晚阳早已西垂,正准备离去!并没有打扰一说!就是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云静,面露玩味之色,态度很不礼貌。似乎还因为些许疑惑,稍有有些愣神!
云静不喜,脸色一沉,轻哼了一声。
“告罪,告罪......失态,失态了!”他回神后,急忙道歉。然后,又上前两步,低语道:“在下便是先前送书之人......”
“我知道!”云静指了指不远处的镇上管事,解释道:“你与他同来,而他还对你颇多尊敬。故而,你信上虽未署名,但并不难猜!”
“公子敏锐非常,另在下钦佩......”
“呵呵,谈正事吧!”说着,云静指了指小木桶:“如你所见,今天收获不错,足够煮上一锅鲜美的鱼汤了!你若无要事,可改日再谈!”
华服武者的脸色,顿时数变,勉强维持住了笑脸,附和道:“公子性格直爽,快人快语!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请讲吧!”若非必要,云静不想和白家闹得太僵,但是她又不能和白家走的太近,这样会让赵夫人起疑。万一两边都不对自己保持信任,到那时就被动了!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云静的口气,才没有太过亲近,也没有太过冷淡!
她很希望,能通过这种微妙的态度,让白家也能明白她的心思......
但可惜的是,白家派来的这个人,完全是个草包啊,废话一大堆,却完全看不透核心的所在!絮絮叨叨,抓不住重点!或许,他也有点小聪明,但绝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看来,她现在还没有引起白家的足够重视啊......
照此情景,这谈不谈的,意义都不是很大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给老母亲熬点鲜鱼汤呢......
华服武者上前两步,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在下代表着城主府白家,此行的目的,是想请公子脱离赵家,入我白家!只要公子愿意,所有的条件,可以商量......”
云静哑然失笑,漫不经心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小树林,然后收拾东西,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她现在失望透顶,一番悉心准备,都浪费了!这接下来,可选择的已经不多了!
华服武者见状,当即有些羞恼成怒了,他对着云静的背影,低声咆哮道:“公子,莫要不识抬举,自毁前程啊!”
云静回首,冷冷一笑,继续前行......
华服武者一咬牙,转首对不远处的中年书生、以及老道命令道:“动手!”
两人闻言,同时抽出武器,一左一右,向云静夹攻而去!
云静似乎浑然不觉,继续前行......
而就在这时,从小树林内激射而出两道人影,一红一蓝,分别挡住中年书生和老道。
刹那间,兵器激烈相碰,乒乓作响,四人缠斗一起,短时间内竟是旗鼓相当!
云静都未回头看上一眼,继续前行......
等她途径小树林时,侍女剑竹带着两人,缓步而出!
“吆!又见面了......”云静很是轻松的打着招呼。
剑竹双颊一红,不敢直视云静,别过头,略显不喜的交代道:“请公子先行回府!这边交给剑竹处置便可!”
说罢,剑竹就往交战地走去!
云静本想解释一下先前的误会,但是这种场合又不便开口,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随后,冲着剑竹的背影,轻喊嘱咐道:“小心一些,尽量避免死伤,礼送出境即可!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来我家喝鱼汤!”
剑竹闻言,声若蚊呐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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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静回到家中,亲自动手,煮了一锅鲜美鱼汤。然后,又亲手端到母亲的面前,请她品尝!
女儿如此,做母亲的还能说什么啊!
一边喝着汤,一边开心的抹着泪花......这样一来,反倒让云静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陪着母亲,云静也喝了一些。中间闲聊时,她偶然想起一个小故事,就随口说了说。
“......书中记载,在北方一个很冷的地方,有一户穷苦人家,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和一位孝顺的儿子!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老母亲病了,自觉自己时日无多,就告诉儿子,她想在临死之前,吃口鲜鱼,如果能满足了这个心愿,她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她儿子是位大孝子,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满足母亲的这个愿望。可是,他家里穷啊,买是买不起的,而外面天寒地冻,连河里都结了厚厚的冰,即便他想下河捕鱼,也难以做到啊。他无奈之下,就背着母亲,来到冰冻的河边,脱掉自己的棉衣,趴在河面上,一点点的化去河面上的冰......最终如愿捕到了鲜鱼,满足了老母亲的最后愿望!”云静信口讲完后,就打算以此明志:“娘亲,比起人家,女儿差的远呢!以后还要更孝顺些......哎呀!娘亲,你别哭了啊!是不是女儿说错话了啊!”
感同身受,泪痕斑斑的云静母亲,拉着女儿的手,哽咽道:“为娘就是一辈子不吃鱼,也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承受那份苦啊。静儿,你的心意,为娘是明白的!但是,为娘可不是那样的‘老母亲’啊!为了一口鱼汤,让自己的孩子暖冰求鱼,那真是糊涂透顶了......”
云静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母亲还较起了真,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劝了!
就在这时,丫鬟匆忙来报,说赵家侍女剑竹求见。
外人来访,这对母慈子孝的母女,才终于揭过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