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连环火马一地血泥
统叶护可汗真不懂唐言,可是他身边的李仲琰懂啊。李仲琰忐忑不安的将陈的话翻译给统叶护可汗听,一听这话统叶护可汗的鼻子都歪了。
“单挑!”
统叶护可汗懵了,他怔怔的瞪着陈应,嘴嚅了几次,分明想骂人,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单挑?如果是二十年前的统叶护可汗,他绝对不怵陈应。不仅是陈应,而是任何人。统叶护想当年也是西突厥响当当的汉子,迎风能『尿』三尺,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至少他还真没有怕过谁,单挑就单挑,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他已经行之将木,六十大几的人了,一夜都要起来『尿』个三四次,单挑单挑个屁。
可惜,统叶护可汗根本就不清楚陈应的底细,陈应别看战功赫赫,名声在外,其实他的武功还真不厉害,只不过仗着自己胆大,敢杀人而已。
看着统叶护可汗不敢应战,陈应信心更加高涨。
“统护叶,你他娘的带把不?有种单挑!”
统叶护可汗是气坏了,他下定决心要将这支敢于在野战中挑战西突厥精锐的唐军斩尽杀绝了。从真珠统的描述来看,这支唐军是一支他完全陌生的军队,这支军队似乎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恐惧,更不会畏惧死亡,他们也敢于跟骑兵正面硬撼!他不知道这支军队是怎么练出来的,是什么时候组建的,只知道唐军将成为河西战场上一个极大的不确定的因素,而他对于不确定因素的态度很简单:灭掉!
至于凉州唐军……在他眼里就不是个事,只要凉州唐军离开了那可恶的城墙,西突厥铁骑反绑着一只手也能收拾他们。
西突厥右翼大军不时的响起叫嚣的声音,这些被万千骑兵吼出,声音之大,传出十里之遥远。
凉州城内,此时已经开饭了。饭自然是松软的干米饭,里面杂着一点豆子,再加一条咸菜,虽然油水不足,还算不错,至少可以吃饱,将领甚至能喝到肉汤。
在平时凉州军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能吃饱就算不错了,不过这是在打仗,而且凉州朝不保夕,李道宗知道城内的粮食多,担心一旦城池失守,不是烧掉就是便宜西突厥人,所以他就敞开『性』的供应粮食,不仅仅是普通凉州军士兵,就连上战场帮助唐军杀敌或收敛尸体,救治伤员的民夫,也可以吃得饱饱的。
李道宗作为凉州总管,他的伙食自然是极好的,凉州出产的牛肉罐头,李道贞给李道宗送了好几百个。李唐初期,对于农业非常重视,禁止宰杀耕牛,事实上一头成年壮牛可以卖六千到八千钱,可是牛肉却一百多钱一斤,如果杀了牛卖钱,足足是活牛的两三倍。
不过,律法之法没有情面可讲。可是灵州地处汉胡交界处,可以从羌人、氐人甚至吐蕃人手中购买到女乃牛或牦牛,这些牛肉罐头在长安可是奢侈品,不足八两的牛肉罐头,卖了足足二百钱。
亲卫将牛肉罐头放在水里煮热,然后撬开,从中取出大块油汪汪的牛肉,这个时代的牛肉罐头,可是真材实料,而不是后世那种淀粉牛血坑人的玩意。
然而,李道宗却毫无胃口。
凉州的伤亡实在太大了,特别是附离军的上阵,让凉州短短一个时辰内伤亡了两千多人,其中还不算那些百姓,如果加上百姓,估计三千人都不止。整个城池内到处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亲兵看着李道宗面前的饭食,特别是米饭上面盖着的罐头牛肉,他只觉得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个不停,口水疯狂分泌……
李道宗无意看到亲兵在偷偷流口水,就说道:“本总管不饿,你拿去吃吧!”
亲兵狂喜,赶紧去接李道宗的饭。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传来:“统叶护可汗,有种给本大将军单挑!”
“慢!”
亲兵艰难的定格在了那里,看着发地几块罐头牛肉流着口水。
李道宗推开窗户,这个时候,他又听到清晰一些:“统叶护可汗,有种给本大将军单挑!”
李道宗听到这里,脸上浮现狂喜之『色』:“苍天保佑,咱们的援军来了!”
不多时,凉州城就传遍了援军抵达的这个消息。众凉州军民士兵大振,原本因为伤亡惨重低『迷』的士气,也瞬间高涨起来。
……哈哈哈
整个凉州城里都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压抑在凉州军民头上的阴霾,瞬间散开了。陈大将军来了。
咱们有救了。
“啥陈大将军是谁?”
“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你连陈大将军谁都不知道!”
……
事实上陈应让人大喊统叶护有种跟我单挑,就是为了通知凉州城内的李道宗。在这个时候没有电话,凉州城又被突厥人围了一圈,当然陈应如果率领骁骑军专门攻击一击,是可以突破西突厥军队的包围,成功抵达凉州城下。
关键是凉州城四门现在都已经被尸体堵死,想要打开城门通道,也不是一时半会之功。
就可这个空档,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向右翼大营包围而来率先抵达的自然是西突厥最精锐的三万王帐附离军、然后是数万名西突厥控弦之士,其中还有拜占庭工奴、安息死兵以及西域各国各族的仆从军。
罗士信率先看到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包围而来,罗士信看到黑压压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西突厥骑兵,顿时有些慌了:“陈大将军,西突厥人过来援军了,而且兵力不少,咱们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来援的西突厥骑兵足有数万兵马,加上右翼大营的残部,足足有十数万人马,而骁骑军的骑兵,就算把亲卫折冲府也算上,也不过七个折冲府,一万刚刚出头。而且刚打了一仗,伤亡也大几百,现在能战之兵不足万人。敌众我寡实在悬殊。
不过,陈应却丝毫不担心。他指着大营中国连本身的战马,加上缴获的战马,足足有四万余匹。
面对如此复杂的敌情,他下达了最为简单的命令:“把斥帐篷,把十匹战马绑在一起,放火马阵!”
罗士信一听就明白了陈应的意图。
在洛阳之战的时候,王世恽就是依靠五千骑兵外加三千头耕牛,一次『性』把屈突通麾下十数万唐军击溃。
罗士信长长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这些战马!”
“可惜个屁!”陈应指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战马道:“你还怕没有马吗?放心吧,这些战马你一天骑十匹,骑一辈子你也骑不过来!”
对于西突厥人来说,战马是他们最佳的伙伴,能不杀马,就尽量不杀马。可是对于汉人来说,战马就是一个工具,能用就用,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大唐虽然没有突厥人的战马多,可是却不算太缺马。
西突厥的帐篷都是以牛皮制成,为了防水,牛皮缝隙里还塞入了牛油。这种帐篷浑身是宝,不仅可以挡风避雨,实在没有军粮的时候,也可以煮了吃。当然,也是一种杀人放火的极佳物资。
坚韧的牛皮帐篷,被骁骑军将士割成巴掌宽的牛皮条,然后结成绳索,这样的牛皮绳,战马也不易挣断。很快骁骑军骑兵开始将缴获的战马,每十匹绑在一起,并且在马尾涂抹上牛油。
万事俱备之欠东风。
突厥人吃饱喝足之后,开始吹响了苍凉的牛角号。
而陈应也率领骁骑军在火马阵面前摩拳擦掌:“好多骑兵,等会用钩镰枪串起来一定过瘾……”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从西突厥大军身上迸出的杀气也越来越浓,令天地为之失『色』。陈应也不知道西突厥到底来了多少的精锐,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一大片涌动的旗帜,一大片一大片雪亮的刀光。
陈应打量着突厥骑兵,由衷说:“怒马强弓,来去如风,不愧是百战劲旅!”一扬手,鼓手咚咚咚连敲三下,全军一起抬起脚,再一起落下,由运动转入静止,凝如山岳!
统叶护可汗看得清楚,微微点头:“不动如山,侵掠如火,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巴图尔泰搓着手掌大笑:“这样的对手打起来才够味!”
真珠统目瞪口呆的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毁我的帐篷!”
统叶护可汗笑道:“陈应小儿看到本可汗大军的威势,已经怕了,他们知道打下去必输无疑,所以在毁帐篷,他们怕了!”
巴图尔泰唾了一口,怒冲冲的说“调五万弓骑兵上前,先用弓箭将他们『射』垮,再用附离军重骑冲击,杀他们一个尸横遍野,看他们还傲不傲!”
没有等西突厥的弓骑兵开始冲锋,陈应哈哈大笑道:“让突厥人看看本大将军的连环马!”
就在这时,前面一排战马的马尾被骁骑军将士点燃。浸上油脂的战马惶恐的向前奔跑着,可是它们越是奔跑,马尾燃烧越是快速。
于是呼两万余匹战马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一如勇前的冲前西突厥的军阵。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上弦的西突厥弓骑兵看到这一幕,大脑不听手脚的使唤起来,可是他们跨下的战马却扬起马蹄,调头就跑。
这些连环火马,速度越来越快,直接就像雪崩一样,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那些来不及闪避的突厥骑兵,被连环火马撞飞,只要坠马的士兵,或是倒在地上的战马,根本就没有了活命,万千马蹄踩过,尽化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