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人心究竟是谁的,还不可知呢。”
说到这,祺燕贵冷冷一笑。
“大严国库将会越来越空虚。到那时,大严天子幡然醒悟,怕是为时已晚。”
陈伟震看着祺燕贵,目光微动。
赵宣出现之前,他和祺燕贵斗了大半辈子,彼此互看不顺眼。
甚至陈伟震一度想派人暗杀祺燕贵,杀了他一劳永逸。
但对祺燕贵的谋略,陈伟震却从不敢小看半分。
这一次,他的想法和祺燕贵不太一样。
片刻,陈伟震眉头拧成川字,嚣张的脸上露出慎重之色,开口道。
“朕觉得你说的不太对,根据朕对大严天子的了解,他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喜欢出奇制胜!
根据朕得到的消息看来,他一定藏有后招。
大严贵族妥协,大严天子推行科举……”
说着说着,脸色越发阴沉。
虽然他对赵宣忌惮,但不得不承认,赵宣是个人才。
“倘若科举顺利推行,提拔民间人才,得到他的任命和作用,不用五年,大严朝廷的权利分配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而会重新发生改变。
上下官员在制衡治理的方针下,大严天子对大严的掌控将越发空前,你我切记不可轻敌,更别小看大严天子。
以朕看来,应该尽快分出精力,破坏他的布置。
暂且不论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想做什么,咱们就阻止什么,一定不会错。”
闻言,祺燕贵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诧异,如此冷静的分析,居然会出自陈伟震之口?这的确让人难以想象。
惊讶一闪而过,陈伟震说的应对之策,完全漏洞百出。
这傻叉,莫不是被赵宣打怕了?
想着,祺燕贵开口,“陈兄说的不无道理,可大严天子的做法和想法,完全异想天开。
天下贱民,饭都吃不饱,会有心思读书?
狗屁的治理天下,根本是愚民之策,贱民只配在田里苟活,再不然就是放牛羊!
再说了,贱民哪有钱去读书?大严天子的科举居然还面向贱民,不知所谓。
想想,贱民都去读书了,都当官,那天下还有贱民么?谁种地?谁交粮?大严天子太想当然,自作聪明,以为如此就能拿捏人心,稳定民心,牵制贵族,完全是自掘坟墓。”
陈伟震皱眉,祺燕贵说的不无道理,但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妥。
“现在当务之急是组建精锐军队,不管赵宣要开展什么新政,以大燕陈国扶桑云海对大严形成的包围之势,消耗大严国力,壮大你我二国才是头等大事!待时机成熟,一同瓜分大严便是。”
陈伟震点头,的确如祺燕贵所言,最重要的是搞死大严,而非在意赵宣新政。
大严,京城。
赵宣推行的科举,遇到难关。
他坐在御书房内,龙案上摆满折子,折子内写满了密麻人名,以及祖上背景。
这些折子,都是通过乡试的人员名单。
名单中的考子,简直了……寒门子弟只有五个,平民零个,贵族门阀世家则是三千多个!
赵宣眉头紧皱。
“这事你怎么看?”
新任礼部尚书陈达思,听出赵宣话中的不满,心思通透的他当然明白,赵宣推行科举,选拔人才,真实目的是重用平民、寒门,打破贵族独揽大权的局面。
很可惜,结果不言而喻,所以赵宣能高兴?
陈达思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道:“陛下,要是没作弊,绝无可能,结果在意料之中。”
说着,眼角余光偷瞄赵宣,面色还算平和,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道。
“贵族子弟,起点比寒门、平民,要高,自幼便有学识过人的夫子传授知识,眼界也非常开阔。
家境殷实的寒门,或许能通过走关系,去贵族子弟学校念书,又或者请先生教书,但纸质书籍非常昂贵,不是小寒门能用得起的,大体只用得起竹简。
竹简不仅重,刻字又繁琐,能记录的内容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寒门学到的知识比不上贵族!”
再低一等的普通平民,这辈子连竹简都没见过,更别说写在纸上的文字……”
说到这,陈达思又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赵宣也知道!
普通草民一日为温饱发愁,精疲力尽,别说没有书,就算有书,他们都没那时间学。
赵宣紧紧皱眉,他明白陈达思的意思,可万万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讲真,他穿越之前活在二十一世纪,二十一世纪物质丰富,纸张遍地是。
他早有所料,古代物质匮乏,可只仅限于理论,知道却没亲身经历过,无法深刻理解。
看来,全民提升文化水准,任重而道远。
想了想,赵宣沉声道:“既如此,那便各地开设学校,供平民寒门读书。”
陈达思闻言,立刻拱手道:“陛下,如何收费?”
“收费?为什么要收费?免费!搞九年义务教育!”
“什么?”陈达思脸色巨变,“陛下,万万不可。若免费,财政开支巨大,国库负担不起。”
赵宣呵呵一笑,“免费是免费,但并非从国库支出,朕另有想法,爱卿无需多虑。”
不由国库拿钱?陈达思一愣,随即点头,大体知道赵宣要从哪里搞钱了。
简而言之,又有人要成冤大头。
“陛下,就算能建学院,可没有那么多的书供以学习。
若刻新书,耗时巨大,开销巨大,再有钱也耗不起随意挥霍。”
他不是管户部的,但这笔帐账谁都会算。
“刻字?干嘛要刻?用纸写啊!”
“用纸?不用竹简?”陈达思再度倒抽凉气,差点没晕死过去。
竹简有材料,取材方便,好保存,相对极耗人工,价格耗费更大。
如果不用竹简,用纸,那也太奢侈了。
陈达思脑袋发闷,赵宣看他那样子,笑了笑。
“别忘了,朕曾经令西门海改造过造指术,降低那么多成本,纸张一定管用。”
这话一出,陈达思才恍然间想起,的确,赵宣改良了造纸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