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处处有,无启国内特别多。
先是发生了逼宫之事,后来半落又一连在往来城中停留两月有余,直到此时他才恍然记起,自己还是无启国的主君。
他辞别摇情,从往来城返回主君殿。
缘何想念主君殿里的膳房,央着芫芜和陵游一同跟着半落回去。摇情还有大量的躯体需要修复,而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对于缘何的请求,芫芜自然不会反对。
她带上了摇情替她准备的斗笠遮住花白的头发,便和陵游、缘何一起跟着一同出了往来城。摇情要捏决替缘何隐藏形体,被芫芜婉拒了。
先是兵变后是火祭,如今的无启国,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国中出现了一位小童?不论他们是否相信缘何并非摇情和半落的孩子,芫芜都不想再将他隐藏了。
心中无愧,为何不能行走于天日之下?
一行四人正穿过往来城和主君殿中间的街道,一个身影忽然向他们冲过来。
芫芜以为又是一个看到缘何之后发了疯的人,立即出手将缘何揽到了身后。再转过身,对面的女子却朝她直直地撞过来。
“啊!”
那女子在撞上芫芜的前一瞬,被陵游出手挡住。但是不知是他出手太重还是对方修为太低或是压根儿就没有修为,总之,那名女子直接摔到了一丈之外。
“好痛啊……”她捂着手臂蜷缩在地上,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啊痛死我了,救命啊……”
芫芜见状,转向陵游:“你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没有。”
“啊……救命啊,救命……”地上的女子仍旧在哀嚎,已经引来多人的驻足。加上之前就对缘何感兴趣而不敢上前的,他们周围立即被围了个密不透风。
“你……没事吧?”芫芜走到女子近前。
“救命啊……救命……”奈何女子只是哀嚎,根本没有余力回应她的话。
芫芜蹲下查看,半落已经抢先一步:“我来。”
他蹲在女子身旁,将手伸向她抱在怀中的手臂:“将手臂给我。”
“不要碰我,别碰……”
“咔啪……”
“啊!”
“摔下去的时候手臂脱臼了。”半落站起身后退一步,对着还处在惊愕中的女子道:“已经替你接上了,起来吧。”
那女子依言从地上起身,起到一半一个踉跄,眼看又要重新摔回去。芫芜和半落离得最近,见后者没有要去搀扶的意思,芫芜只好自己出手。
“多谢……多谢姑娘。”
“不必谢,你这伤我也要负一半责任。”芫芜道:“方才见你冲过来,同伴情急之下出手有失稳妥,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那女子似是忽然忆起自己还有事在身,对着芫芜微微示意,便又转身向前跑去。
见状,周围人群已经没有了再围观下去的理由,纷纷散去。
“走吧。”半落转身。
“等等。”芫芜却停在远处。
“怎么了?”他疑惑道。
陵游和缘何也已经走过来。
芫芜看向三人,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我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好人’,可是回报我的却不是善意。”
她的玉玦被偷了。从文元处取来卫落的那块之后,她将两块合在了一起,一直随身携带。原本悬挂在腰间,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闻言,几人立即朝方才那女子所去的方向看去。可是只有散开的人群,哪里还有那人半分影子?
“我去帮你追回来。”陵游说完便要前行,被芫芜出手拦住,“等等,一起去。”
她又看向半落:“你带着缘何先回去吧,我们去将东西找回来。”
半落抬手,一只灵蝶跃然指尖:“去找我方才接触过的那个人。”
话落,灵蝶向前飞去。
“多谢。”芫芜道了一声谢,和陵游一同没入人群之中。
……
二人跟着灵蝶,最终在一处酒肆门前停下。这家酒肆的生意十分之好,客人络绎不绝。
“刚偷了东西就来买酒喝,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已经习惯了。”芫芜祭出上邪,和陵游一前一后走入酒肆之中。
一楼大厅坐满了人,整个室内也是一片喧闹。他们穿梭于各个酒桌之间,专门搜寻穿黑衣的女子。
“那里。”
芫芜闻声转头,陵游的身影已经从她身后消失,出现在一扇对着街道的窗户前。而他面前,正站着方才那个手臂脱臼的女子。
“将东西交出来。”陵游沉声道。
“你这人好生奇怪,什么东西,我欠你什么东西吗?”那女子抵赖抵得信手拈来,说话的同时已经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哪里走?”芫芜挡在她身前,“快些将我的东西还给我,省的还要吃苦头。”
怎料对方见势不对,直接朝她攻来。
芫芜失笑,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呀。而因为陵游先前那一掌,让对方直接便将她当成了软柿子。
女子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芫芜拔出上邪迎上去。
一经交手,她又吃了一惊——这女子哪里像先前展现出来的那样“弱不禁风”,分明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
只不过这位高手今日运气不太好,碰到的都是修为比她还要高的人。未出十招,上邪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将东西交出来。”过了不到三招这女子便意识到自己不是芫芜的对手,自然想要往外逃。此时,二人已经从酒肆中出来,立于街道之上。
“仗着修为高欺负人是不是?”对方落败之后倒打一耙,当街嚷道:“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人仗着修为高就要抢我的东西,还颠倒黑白说是我偷了她的东西。有没有好心人啊,出来替我评评理呀。”
见人动了刀兵,原本害怕自己被殃及而远远避开的人群此时又统统围了过来。
“陵游,让她别动。”芫芜只想速战速决。
“啊!”被黑气束缚住的瞬间,那女子惊叫出声,“这是什么东西?走开,走开!”
芫芜收剑上前,亲自在她身上找寻玉玦。可是将其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之后,却没有丝毫发现。
“这位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轻薄于我,可是想要以身相许?”芫芜没能找到东西,那女子语气中便带了些扬扬自得,“若是姑娘倾慕与我,大可直接开口,我说不定就会答应了呢。何必闹到如此地步,还给旁人看了笑话。”
她的声音并未压低,周遭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见此情景,那女子变本加厉:“姑娘是想要娶我为妻,还是想我做夫君呢?不如……”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面颊因为窒息而瞬间变得一片通红。
“救……救命……救……”
“陵游,别让她死了。”
芫芜话落,脖颈处的力道松开,空气猛地灌入喉头引得女子一阵剧烈地咳嗽。
“快些把东西还给我,不然下次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芫芜道。
“你……你先让他将我放开,我才能……才能拿给你啊。”
黑气被收拢回陵游掌心,女子的身体瘫软在地上。芫芜上前,伸出手:“给我。”
不可逆转的局势之下,对方只能乖乖配合。她伸出手,一块掌心大的白玉出现在手中:“说你们是从海外过来的人,还以为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不就是一块破玉吗,也没见得有多了不起。”
她嘀嘀咕咕地从地上起身,将玉玦递向芫芜。
后者伸手去接,玉玦落入手中的同时,对方的手却忽然向上扬去。
下一瞬,芫芜的斗笠被那女子摘下来,一头花白的头发现于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