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是放学后听沈伯说爸妈来找宁知许,她才偷偷跟过来的。
她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可是他站在那里,浑身布满伤痕,南意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是宁知许啊。
她的宁知许啊。
总是嘴角噙笑,眼里有光,对她说‘许爷罩得住’的少年啊。
小姑娘跪坐在地上,两手揪住胸口衣服处,死死地揪着,弓着身子,像个丢失全世界的小朋友,嚎啕大哭。
嘴里模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哭的崩溃失控:“宁知许,宁知许......”
在这分开的69天,她的少年过得到底是什么生活。
小姑娘不要形象了。
整个死寂沉闷的监狱充斥着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在一片深色肮脏的监狱服牢犯里,南家三口像是天神降临,光芒万丈,却刺的人眼睛生疼。
穿着蓝白校服的小姑娘窝在那里小小的一只,情绪却迸发极致。
她在光影下。
少年往前一步,不敢动了。
穿好衣服,他垂首,沉默地注视她的发顶以及因为哭泣剧烈抖动的肩头。
想抱抱她。
可是这双手刚刚打过人。
脏了。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向掌心蜷缩一下,手臂自然垂下,没动。
“南意。”
隔了69天,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语气没有以往温柔眷恋,只是告诉她:“别哭。”
南意,别哭。
求你了。
求你.....
南意躬着身子,泪眼婆娑,眼前都是水蒙蒙的一片虚影。她看到了少年的脏球鞋出现在视线内。
这鞋是统一发配的。
鞋边都开胶了,鞋号也不大准,少年脚踝后磨出了很深的痕迹,肉皮都粘在了鞋内侧。
小姑娘拼命地想抓住什么。
于是,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揪住搭在鞋面上过长的裤脚。沾了泥,沾了灰,洗不干净的裤脚。
洁白柔软的手指在阳光下漂亮的近乎透明,和肮脏的布料形成强烈反差。
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跪坐在少年面前,哭着抓着他的裤脚。
宁知许心头一缩,蹲下身,单膝跪地,将少女的小手从自己身上拿开,而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两人视线勉强平齐。
他的大手之下是姑娘单薄纤细的肩头,宁知许这才意识到她这段时间瘦了多少。
南意仰着头,哭声未歇,黑发粘在了染泪的脸颊上,小公主狼狈不堪。
琥珀色的水眸全是盈盈泪水,睫毛轻颤,便有成串成串的泪珠砸落。
顺着少年扶住她肩膀的力道,南意两手攀上了少年的手臂。
那里是他布满伤痕的地方。
“宁知许,宁知许.....”
她像是个溺水的人,濒临崩溃,只能无力地叫他的名字。
少年柔软浓密的黑发已经剪成寸头,和这里所有犯人一样。
南意想起以前,宁知许洗完澡香喷喷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撒娇的扑到他身上,故意揉乱他的黑发,像一只黏人的小考拉:许爷好香,许爷抱抱。
心理的防线尽数崩塌,南意一寸一寸收紧手指,嗓音喑哑,泪如决堤:“宁知许,我带你回台球厅好不好,我不要你罩我了,我不要了.....南意意会保护宁知许许,南意意会保护宁知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