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一大早又被陈安歌提溜起来练琴。
小女孩儿听话,乖乖坐在钢琴前弹了一个小时的琴才去吃早饭。
陈安歌这人自己不爱学习,倒是愿意管着别人学。
唐栀洗了手,回来打开餐盒,小声嘟囔:“陈安歌,干嘛总是催我练琴?”
最近为了给她腾出练琴时间,陈安歌生物钟和开店时间各种瞎调,早餐只买了一份,他困得没食欲。
脑袋仰靠在沙发背上,他闭眼休息,不太想搭理她。
也就真的没回话。
唐栀没再问,安静地坐他旁边吃了三个小笼包喝了碗稀粥。
餐盒里还剩五个小包子,唐栀不饿实在吃不下。陈安歌穷的叮当响,两人吃饭从来不浪费食物。
唐栀夹了个包子,手在下面接着怕滴油,送到陈安歌嘴边:“陈安歌,我吃不完了。你先别睡好不好?包子还是热乎的。”
“?”
陈安歌慢慢睁开眼,他瞳孔颜色浅淡,漂亮剔透的像水晶。他偏头看一脸讨好的女孩,唇角微勾,笑的贼几把骚气:“我他妈给你打扫剩饭?”
这话说的唐栀脸颊发烫。
她摇头,声音温软:“不是剩的,干净的。”
唐栀这姑娘特纯,永远温柔乖顺。陈安歌都想象不到她骂人是什么样子。
睡是睡不着了,看她举半天手也累了。陈安歌咬住包子,嚼了两口就咽下去。
然后逗她:“你会不会骂人?”
唐栀摇摇头。
“骂句听听。”
“........”
人果然不能吃太饱。
唐栀看他饶有兴趣的神情,寻思要不骂一句给他助助兴。捏着筷子在心里过了一边腹稿,小女孩儿抬眸,目光定定落他脸上,生硬地吐出一个‘滚’字。
陈安歌:?
他是要她骂人,也没让她对着他骂啊。
怎么有点报私仇的意思?
偏偏小女孩儿一本正经挺直背,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眼睛睁圆,无害的让人发不出脾气。
“可以吗?”她还敢问。
陈安歌微笑着艹了一声。
指了指墙角:“滚去练琴。”
........
曲泊阳站在台球厅门口,隔着薄薄一道屏障听到里面传来的钢琴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栀最擅长的《第二十一钢琴协奏曲》,曲调跑音,高低音错乱,除了流畅熟悉之外,几乎可以说弹得一塌糊涂。
抬手掀开门帘,头顶的风铃碰撞作响,屋内乍泄一缕阳光。
背对着门口的女孩儿完全没听到声响,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她听不出好坏,陈安歌也听不出来,她只想让他安心,也就每日听话定时定点练琴。
陈安歌吃完剩下的包子,闻声看到来人,略带惊讶地扬眉。
并没有主动说话的打算。
又不是来找他的。
曲泊阳走到唐栀身后,比他发出声音更能引她注意的是,身后有一道阴影压过来。
唐栀停下来,回头望去,神情由诧异变为慌乱无措。
“……你怎么来了?”
曲泊阳懂钢琴,也知道她以前弹这首曲子有多悦耳流畅。
唐栀紧张地绞着手指。短短几秒,背上竟然冒了一层虚汗。
曲泊阳压着一股火,又气又急。可他又不是冲动暴躁的人,没法歇斯底里的咆哮一顿。最终只是抿抿唇,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唐栀,别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他站在唐栀右边,话是对她右耳说的。
唐栀听不到。
慌乱起身,她下意识逃到陈安歌那边。像是能得到安全感似的。
‘情敌’就是只小绵羊,陈安歌压根没放在眼里,坐在沙发上,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正儿八经和曲泊阳讲过话。
“你们谈?”陈老板很大度。
寻思自己要不然出去抽根烟。
曲泊阳看陈安歌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强压下去的那股火有再度燃起来的苗头,捏紧拳头,一贯温和纯良的人眼里染了锋芒犀利:“陈安歌。你能不能放过唐栀?她为了你离开唐家,现在不上学就和你待在这台球厅。那首钢琴曲,是她最拿手的,现在却弹成这样。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毁你手上。”
这是第一次,南意这个怂了吧唧的小竹马,唐栀这个胆小软萌的前男友,这么爷们。
陈安歌看他就像看个小朋友,生气都生不起来:“好啊,那你带她走吧。省得给我添麻烦。”
唐栀站他旁边,伸手扯了扯他肩头衣服。
陈安歌抬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唐栀,你没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吗?你现在都没去大学报到,是没钱吧?我也没有。我听不出你弹得好坏,所以你抓紧从哪来滚哪去。”
他说话从来不客气。
唐栀低眉顺眼站他身边活脱脱一个受气包。
曲泊阳看不下去,那股火彻底燃起来。
“陈安歌,你能不能别这样?唐栀为了你都什么样儿了。你.....”到底不是擅长吵架的人,曲泊阳能想到最坏的字眼也不过是:“你还是不是人。”
“小朋友,你这是道德绑架啊。”
陈安歌从烟盒里磕了烟出来,咬在唇边点燃:“她自愿跟着我,我有什么招儿。你有办法,你带她走啊。”
被爱的有恃无恐,陈老板浑身上下透着胜利者的傲气。
“唐栀,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这可能是曲泊阳最爷们一次。大步上前,扯过唐栀的手:“我们走。”
他是真的是生气了,男女力量悬殊也体现出来。他扣住唐栀右手手腕,让她挣脱不得。
“曲泊阳,你放手。”
陈安歌冷眼瞧着,不帮忙,就在那吸烟。看热闹似的。
唐栀没什么借力点,半个身子侧着,左手想抓点什么都抓不到。
曲泊阳在她右侧:“唐栀,你为了他抛弃一切,你看他领情吗。这人捂不热的。何必为了他耽误你的前途呢。”
眼前一片烟雾萦绕,曲泊阳对着唐栀喋喋不休,而唐栀只在挣扎挣脱,似乎压根听不到来自右面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某种猜测闪现出来,陈安歌大脑空白一片。
他感觉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烟头狠狠熄灭按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