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把掩日神弓弓弦交给轩辕鲜明,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大殿,季南茵等人仍在沙盘进行模拟兵推。
死守行不通,这次几人转换思路,反客为主,推演起先下手为强的成功率。
策略先前已经潦草谈过,就是让轩辕鲜明等五位化神齐聚南门,在古巫带浊齿犬抵达仙镇的第一时间,出其不意发起进攻。
但这就要求化神境以下的修士,扛住北门的压力。
季南茵抱臂盯着沙盘:“策略没什么难的,难的在于顶在北门最前面的修士,要抱必死之志战斗。陈师兄,你师傅宋观澜,你师叔兰锦嫣,你宗门长老赵粉前辈等,届时都得顶在北门最前面,忍心吗?”
陈问避开季南茵锐利的目光:“我愿意身先士卒。”
“不够,牵扯四百头浊齿犬,必须把芥字辈姜字辈海字辈的精英全部压上,光凭几个海字十甲是不够看的。”
“我…”
“先手为攻,大概率能击杀一名古巫。”
陈问面色为难地捂住额头,陆缺生死未卜,他凭借手里的掩日神弓弓弦,掌控了北冕仙城的大局,指挥各宗的翘楚精英,风头无两,但之前可没想压力会这么大。
风光背后,全是锥心的抉择。
陈问出身也不怎么高,在孩童时代,就收到宋观澜的资助,后来拜入凤栖山,宋观澜对他倾其所有,亦师亦父…他如何能让宋观澜去送死?
但正如季南茵所说,执行先手围攻的策略,宋观澜和他凤栖山的长辈都得压上。
季南茵又道:“古巫不知何时来攻,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
“给我半天时间。”
仙镇大殿的会谈至此结束。
正午。
陈问回到古朴陈旧的院落里,望宋观澜的房间斜去一眼,房门关着,应是宋观澜正运功休养。
陈问正要走开,房门吱呀响起,宋观澜迈步出来。
“讨论的怎么样?”
陈问干笑道:“老样子,死守仙镇。”
宋观澜看出陈问脸色不太对:“突然扛起这么大的压力,处处为难吧?但这种事最锻炼人了,经历过之后,回到宗门,就能进职能堂口做个堂主副堂主的。”
“师傅,我想把统领众位道友的位置让出去…”
宋观澜诧异道:“北冕仙城的事牵扯三辈翘楚,做的好,势必在他们之中产生巨大影响,乃至往后成为大夏修仙界的领袖,怎么能让出去?你很清楚,现在姜字辈海字辈咸字辈中精英,几乎全在北冕仙城,他们将来肯定会各宗各修行世家的梁柱。”
陈问低头笑笑:“让陆缺和季南茵他们去争好了。”
“混账,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因艰难而退缩?师傅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
“陆缺实战能力再强,丰滢和季南茵心思再深,我都敢和他们竞争,无非输了,重振旗鼓下回再较量,可是…可是,北冕仙城的事我做不出决断。”
陈问俯身跪拜,双眼通红。
沉默了会儿。
他面带愧色道:“就当徒弟不争气。”
宋观澜还没见陈问如此丧气过,心里微有猜测,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我去问季南茵。”
陈问焦急一喝:“不用去!”
这种态度,就让宋观澜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轻声叹道:“是作战策略需要师傅用命去搏,所以让你为难?你要知道,师傅这一生最自傲的事,就是把你培养出来。”
“别说了,师傅。”
宋观澜态度强硬道:“你们的作战策略是什么?”
陈问埋着头:“先手为攻,把所有化神境以下的修士集中到北门…师傅,您知道您和兰师叔、赵长老联手施展《凤仪剑阵》,杀伐之威强悍,如果按这种策略执行,肯定会被放在迎击浊齿犬的最前沿。”
“没关系。”
“有关系!”
宋观澜把陈问搀起来:“欲成大事,不可有妇人之仁,现在在打仗,师傅只是你手里的兵卒,该用到哪儿就用到哪儿。”
………
深夜。
众人再次聚集于仙镇大殿,人数比兵推模拟时来的多很多。
苏寒衣、康回、辛敬臣、宋观澜、兰锦嫣、赵粉等赫然在列,因为要安排北门防御的作战方案。
苏寒衣的任务不必说,她负责制造幻象迷惑古巫,身在城墙之上即可,考虑到九尾狐族乃大夏祥瑞,死则不吉,身旁放了实力强悍的辛敬臣以为策应。
接下来——
纵然宗门的三位长辈都没有任何异议,陈问还是不忍心开口,犹豫许久没说话,直至看见师傅宋观澜冷冽的目光。
陈问声音微颤道:“我师傅,兰师叔,赵长老,结《凤仪剑阵》守北门正门,位居最前。”
这句话落定,季南茵扫了眼陈问,涌起两分敬佩之情。
海字十甲的榜眼确实有担当。
陈问接着道:“陈问、天渊剑宗相师姐以及柳师妹,守北门正门,位居第二阵,隔半刻时间和第一阵轮换…”
一系列作战任务安排完毕,大部分人都没有异议。
陈问因让三位长辈打头阵,心里不安,背影沉重地走到大殿外透气,其他人相互议论作战任务。
性格刚强的相轲,神色古怪地看看师傅康回,拽着衣袖把她拽到大殿侧面:“师傅你什么都不说吗?”
“这回北冕仙城的事,是你们海字辈搭台唱戏,你们是主角,我瞎掺和什么。”
康回有理有据。
相轲板脸道:“让师妹打第二阵,你躲在城墙上策应,你真就放心的下?”
“你意思是把危险的位置留给师傅…”康回猛瞪眼了眼,伸手捏住相轲脸颊,“臭丫头,你师妹是亲的,你师傅就是在路边捡的?”
相轲不说话,但分明是这意思。
康回有点凌乱了:“不是,陈问都知道心疼宋观澜,你就这么舍得你师傅?”
“师傅实力总比师妹强。”
“呸,我实力强我就该死!再说,我容易么我,两件超品阶灵器分你师姐们俩,我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相轲愠怒道:“您怎么这么贪生怕死?”
康回换了只手捏相轲的脸:“那当然,我可以没你们那么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