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迟此时此刻则沉浸在自己对于童话世界的根本的惊悚发现中。
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身份,年龄,这才是在童话世界活下去的根本。
一个身份,可以是王子,也可以是公主,是农夫,是精灵,是女巫,是恶魔,是贫困的农家女……什么都好,只要你说出来,那你就是。
前提是,不要ooc。
童话世界不接受ooc。
庄迟不由得庆幸他说自己是精灵了。
而有些身份,他也是不能说的,比如说国王,他是个孩子,孩子不能是国王。
农夫也不行。
他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符合自己的年龄的身份才可以。
想通了这一点,庄迟不由得开始担心,白泽他们还好吗?
没事吧?
不会受伤了吧?
到底在哪里?
不过担心也没用,庄迟抿了抿嘴,看向珈伦,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蔷薇花缠绕着荆棘,就能找到她……”
这是小红帽说的,庄迟忽然就想起来了。
蔷薇花缠绕着荆棘……
这一幕,绝对不是红舞鞋的开场。
“……她跳着舞,她不得不跳着舞在漆黑的夜里跳着舞。
这双鞋带着她走过荆棘的野蔷薇;这些东西把她刺得流血。
她在荒地上跳,一直跳到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面前去。
她知道这儿住着一个刽子手。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一下,同时说:“请出来吧!请出来吧!我进来不了呀,因为我在跳舞!”
刽子手说:“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砍掉坏人脑袋的人呀。我已经感觉到我的斧子在颤动!”
“请不要砍掉我的头吧,”珈伦说,“因为如果你这样做,那么我就不能忏悔我的罪过了。但是请你把我这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吧!”
于是她就说出了她的罪过,刽子手把她那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
不过这双鞋带着她的小脚跳到田野上,一直跳到深黑的森林里去了。”
庄迟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一幕,心里顿时一惊。
蔷薇花和荆棘,明明是珈伦的脚被砍掉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那现在的珈伦……
珈伦看着抬头望她的庄迟,笑了笑:“怎么了?”
庄迟说:“我想看珈伦姐姐穿上红舞鞋的样子。”
他羞涩的笑了笑:“那一定很好看。”
“当然可以,”珈伦高兴的说道,“来吧,前面就是我的小木屋,我带你去吧。”
庄迟心里一沉。
跟着珈伦过去,看到小木屋的样子又是一沉。
那是刽子手的小木屋,因为还能看到竖立在墙角的砍刀,但是现在木屋的外表已经被蔷薇花和荆棘缠绕了起来。
打开房门,里面充盈着蔷薇花香,是女孩子的房间。
刽子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珈伦。
珈伦坐在凳子上,脱下原本的旧鞋子,穿上漂亮的红鞋,她翘着小脚,询问庄迟:“怎么样,好看吗?”
庄迟笑着点头:“真好看,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
珈伦也笑了:“就是呀,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我是多么喜欢一双红舞鞋,我没有偷没有抢,我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双红鞋子,我有什么错,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被那样对待呢?”
错在去教堂不应该穿红鞋吗?
可是,那真的至于让她失去双腿然后死掉吗?
珈伦的话让庄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等等,什么?他瞬间捕捉到了某些信息,发现了一个比较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珈伦,是失去双腿之后的珈伦,还是死去的珈伦?
不,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红舞鞋的故事已经完了。
庄迟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注意到过的点。
童话故事在讲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雪公主的身边为什么没有王子?
退役士兵为什么那副表情?
刽子手去了哪里?
这里真的是童话书演变出来的世界吗?
还是说,童话书是这里演变出去的?
他仗着自己在珈伦这里的好感度比较高,两只腿垂在凳子下面还够不到地板,活脱脱的可爱小朋友,一脸天真的问珈伦:“珈伦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珈伦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不再是那一副扭曲诡魅的模样,她笑了笑:“没什么,小孩子不应该知道那么多哦。”
“好吧,”庄迟也不气馁,瘪瘪嘴,托着下巴看珈伦,看的珈伦忍不住问他:“你在看什么?”
庄迟就捧着脸说道:“看珈伦姐姐!”
“噗嗤——”珈伦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的戳了戳庄迟的额头:“人小鬼大。”
直到现在,庄迟也没有感觉到过珈伦对他的恶意。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直觉上告诉他,倘若真的打起来,哪怕是不限制他的力量,现在这个他,也打不过珈伦……
不是他废,一是这里是珈伦的地盘,二是他还没修好“自己”。
所以庄迟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童话世界他传播不了山海,因为这是同为S级世界的世界观排斥,但是,没人说他不能讲述山海吧?
这和传播山海可是大有不同的!
尤其是,在珈伦对他现在好感度很高的情况下。
庄迟忽然心生“毒计”——针对那个高等文明的毒计。
他仗着自己变小了,厚着脸皮撒娇:“哪有,人家是真的觉得珈伦姐姐好看啊,不像我那里,除了我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珈伦依旧是忍不住的笑,这也证明,庄迟的话一步步试探着没有出错。
她问道:“我没有在童话森林里见过你,你的故事是什么?”
难得的露出来了一点小孩子的神色,珈伦非常好奇的看向庄迟,猛的就让庄迟心酸了一把。
珈伦死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吧?
那么小的孩子,喜欢漂亮的衣服有什么错?她只是在不恰当的时间穿上了不恰当的鞋子,就这样,就被扣上了罪名,就这样被审判,得到一个砍掉双腿的结局还不够,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庄迟也知道,这是在教育小孩子们要认真,要忠诚,要心无杂念的去信仰上帝。
但是他依旧为珈伦的命运感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