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敲打
“公子，听闻欧阳大人在公子儿时便将公子送出家门游学，不知可是真的？”洪四浩问道。
欧阳复闻言一笑“寒先生博闻广记，怎么忘了，本公子第一次与先生见面之时便说过此事，寒先生不记得了？”
洪四浩故作恍然，伸手拍拍脑门道“是的，是的，寒某记起来了，还请公子赎罪。”
“呵呵，寒先生说笑了，寒先生的大名早已灌满了本公子的耳朵，本公子岂敢怪罪寒先生？”欧阳复说着还施了一礼。
洪四浩自是连忙扶起欧阳复，一副不敢受的样子道“公子说笑了，寒某才疏学浅，哪有什么名声？请。”
说着伸手将欧阳复引进正厅之中。
欧阳复笑着点头，抬脚走进客厅之中，四下打量了一番，道“方山神仙弟子寒素，常州百姓口中的活菩萨，料事如神高人，怎么能说没有什么名气呢？”
洪四浩闻言不由一愣，一边示意肖文上茶，一边惭愧道“公子就不要打趣寒某了，些许名声，入不得公子之耳，公子请入座。”
欧阳复微微额首，在客位坐下，笑了笑道“寒先生过于谦虚了吧，听闻寒先生初入帝都，便帮家父收拢了现任鲁州刺史的人心，使其改换门庭转投家父旗下，如此轻而易举便让一位刺史转变心智，只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吧。”
洪四浩闻言一笑，心里却是不由一紧，当初帮助欧阳长青收服李阳确实有些过于轻易，本以为欧阳长青会问，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最后却是欧阳复来问自己，不由让洪四浩有点吃惊。
“呵呵，不曾想公子在外游学，对于帝都中事也了然于胸，令人佩服，公子说的不错，不过寒某不敢贪天之功，只是运气好了一些而已。”
“运气？呵呵，寒先生，不瞒你说，本公子的运气一向很差，向来不信运气二字，今日看来本公子也改一改这个想法了，寒先生就是一位运气极佳之人。”欧阳复阴笑道。
洪四浩神色转冷，抬头定定的看着欧阳复道“公子是信不过寒某了？”
欧阳复没有急着回答，也回视着洪四浩，四目相对，各怀鬼胎，良久之后，欧阳复回答道“那也不是，寒先生误会了，关于李阳的事，本公子也是好奇，只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寒先生不要介意。”
欧阳复突然让步，不由让洪四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欧阳复是想做什么，只得笑着点头“哪里，公子说笑了。”
“呵呵...”欧阳复闻言一笑，端起肖文刚刚送上来的茶水闻了一下，颇为惊奇的点点头“嗯，不错，好茶，寒先生果然不同凡响，此茶堪称佳品。”
“公子过誉了，若是公子喜欢，走时寒某让人送上一些便是。”洪四浩随口应答。
欧阳复却是连连点头“好，那本公子便不客气了，对了，听闻寒先生府中栽种的花别具一格，刚才进来的匆忙未能见到，不知寒先生可否带本公子欣赏一二？”
“公子既然有如此雅兴，寒某怎敢推辞，请随我来。”洪四浩愣了一下，起身请道。
“呵呵，有劳寒先生了。”欧阳复微微拱手客气道。
“哪里，请。”洪四浩再次相请。
“呵呵。”欧阳复见洪四浩这般识趣，呵呵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赞了一句“茶真的不错。”
说完便头先走了，洪四浩故意迟疑了一步，扭头看了看欧阳复喝剩下的茶，微微皱眉。
来到客厅为的走廊之上，两人在前，肖文和欧阳府的随从在后跟随着。
欧阳复似乎真的是在欣赏院中还有被秋风吹败落的花朵，感叹道“寒先生府中的这些花，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季节竟还能如此美艳，令人惊叹。”
“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公子见笑了。”洪四浩谦虚回答。
欧阳复却摇头道“世间之事本就无雅俗之分，只有喜不喜欢，就比如寒先生府中的花，在百姓眼中他们虽美却一文不值，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但在爱花之人眼中，这些便是无价之宝，寒先生说对吗？”
洪四浩闻言，不由多看了两眼欧阳复，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无论如何心中定是有百姓的人，但是面前这个人却是欧阳长青的儿子，欧阳家的主脉子弟，难道说因为从小离家游学，改变了一个世家子弟的世界观？
虽有可能，但洪四浩也不会因为一句话便确认一个人的秉性，笑着点头“公子高论，寒某望尘莫及。”
欧阳复闻言止住脚步，回身看着洪四浩，半开玩笑道“寒先生是在说本公子高谈阔论，不切实际吗？”
洪四浩连忙解释“不敢，公子看待事物入木三分，寒某怎敢认为公子虚词于世？”
欧阳复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笑了笑，轻叹道“寒先生虽然出身山野，但若说起对这世间的认知，只怕不比本公子深刻。”
“公子自小游历天下，见识绝非寒某所能及。”洪四浩立时回答。
“呵呵...”欧阳复闻言扬天一笑，笑声中有些许无奈和鄙夷“没想到像寒先生这般高古之士，竟也会世俗溜须之言，哎！”
看着欧阳复有些伤感的背影，洪四浩微微皱眉，并不感到惭愧，想了一下，试探道“一如朝堂深似海，谁又能维持本心不变呢？”
欧阳复立时反问“那寒先生的本心是什么呢？”
“光宗耀祖，名留史册。”洪四浩定定回答。
欧阳复闻言，看着洪四浩的眼神微微点头“这算是本公子听到的第一句实话，希望寒先生能让本公子多听一点。”
洪四浩闻言微微拱手施礼“寒素既然投靠了令尊，自也不会对公子有所保留。”
“好，寒先生果然是明智之人，那本公子也就不绕圈子了。”欧阳复突然正色道。
洪四浩闻言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道“公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欧阳复正色点头，道“寒先生奉家父之命筹备年尾祭天，如今已经功成，不知寒先生对此次年尾祭天有何看法，还请直言。”
洪四浩闻言低眉想了一下，没有急着回答，反问“公子可是对年尾祭天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呵呵，寒先生和奉常施大人联手拟订的草案，自是无可挑剔，本公子岂会有不满之处？”欧阳复笑着回答。
“那不知公子所言是指？”洪四浩再问。
欧阳复闻言面露不悦之色，道“寒先生如此聪慧，就不需要本公子言明了吧。”
洪四浩眼神一动，想起吴桐转述的一句简言的猜测，说欧阳复似要利用简言对付纪长明，难道是真的？想到这里，洪四浩只觉得不可思议，欧阳复刚刚回来，就要动他老子的钱袋子？怎么说都有点难以置信。
抬头看着欧阳复的神色又不似是假的，犹豫了一下洪四浩还是决定试探一下问
“公子，你是说少府哪里做的不好吗？”
欧阳复闻言笑了“寒先生以为呢？”
“呵，公子说笑了，寒某虽然对于礼典略知一二，但是对于礼典所用的器物却不慎了解，所以也说不出哪里好，哪里不好。”
欧阳复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冷笑道“既然如此，寒先生认为何人对礼典所用器物了解？”
洪四浩连忙回答“公子不防去问一问施大人，施大人无论是资历还是学识都远远超过寒某，而且施大人对于少府的监督一直都十分认真，想来特会有些不同的见解。”
“寒先生言之有理，多谢指点。”欧阳复虽然心中不快，但依旧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微微欠身以示感谢。
“哪里，公子客气了。”洪四浩连忙回礼。
欧阳复起身看了洪四浩，笑意不减，道“对了，家母向来喜爱花草，此番游历归来，不曾携带回名花异草，不知寒先生可愿忍痛割爱，将这院中花卉送与本公子一些，也好让本公子尽一尽孝心。”
“公子孝心可嘉，寒某怎会不愿，肖文。”洪四浩转身示意肖文。
肖文意会，带着欧阳复的两名随从当即到院落之中挖了几株品相好的花出来。
“多谢寒先生，今日与先生在此见面，让人意犹未尽，改日定会再来拜访，到时还望寒先生不要嫌弃打扰。”欧阳复拱手告辞。
“哪里，公子说笑了，寒府的大门时刻为公子敞开。”洪四浩也拱手还礼。
“呵呵，如此便多谢了，告辞。”
“寒某送公子。”洪四浩亲自将欧阳复送出了府门。
离开寒府之后，欧阳复坐上马车，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冷哼自语“老狐狸，你就是再狡猾也逃不出本公子的手心，哼！”
而洪四浩也回到了书房之中，吴桐和肖文紧跟着进来了。
吴桐刚要说话，洪四浩便下令道“你去跟着欧阳复，看看他是不是去了施尚府中，不管是不是，都立即回来禀报给我。”
“是。”吴桐领命而去。
看着吴桐匆匆离开，肖文接着问道“少主，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还要不要撤离？”
洪四浩摇头“暂时不需要了，不过也不要放松戒心，让兄弟们都提高警惕，务必做到随时都可以撤离的准备，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那我去告诉兄弟们？”肖文问。
“嗯，去吧。”洪四浩点头同意，肖文这才退了出去，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