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卖直取信
见此情景,欧阳复接着道“晚辈知道晚辈所言过于天真,长孙大人和家父之间争斗了多年,不是晚辈一句话可以改变的。”
“你既知如此,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长孙良皱眉看着欧阳复问。
欧阳复闻言轻叹“哎!长孙大人,非晚辈不识趣,而是晚辈实在不忍心魏国百姓再罹难下去,如果家父与长孙大人、翰王再对峙不下,苦的只能是天下百姓,我辈男儿,生于世间,理当保家卫国,解救苍生为己任。”
抛却身份不言,欧阳复此言还是深得在做的所有人的认可的,皆点头觉得有理。
赵世忠却道“欧阳公子,你可知道长孙大人为何与你父亲不和吗?”
欧阳复故作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在晚辈想来,应该是政见不合吧。”
“呵!政见不合?欧阳公子啊,你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吧,远的不说,就说今年卫尉,廷尉,治粟内史等九卿官员,朝廷中坚之臣,在令尊哪里也是说罢免便罢免,谁任职与谁便任职与谁,如此独霸朝政,欧阳公子难道只觉得令尊与长孙大人只是政见不合吗?”赵世忠冷笑反问。
欧阳复闻言惊讶不已,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长孙良问“长孙大人,赵大人此言可当真?”
“你若不信,尽可以去问问,只怕着帝都之内没有哪个不知道,公子虽然回来不久,难道就没有耳闻吗?”赵世忠接着道。
欧阳复一脸纯真的摇摇头“晚辈确实有所耳闻,但是世间传言中说赵大人所说的九卿官员皆是咎由自取,知法犯法才被家父罢免的,赵大人,皇上病重垂危,让他代理朝政,家父秉公执法,好像并无不妥之处吧?”
“哼!秉公执法?欧阳复,你今日是来提欧阳长青说话的吧!”赵世忠顿时急了,冷哼一声,起身轻喝。
赵世忠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着实把欧阳复吓了一跳,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赵大人。”长孙良见此出声提醒了一声“欧阳长青即使独霸朝政,也与此子无干,不可乱来。”
赵世忠还是不敢在长孙良面前放肆无度的,闻言拱手为礼,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长孙良接着道“欧阳公子,你的心意,老夫了解了,只是要想老夫与你父亲和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欧阳复闻言急了,皱眉道“长孙大人,难道只是因为家父依法处置了赵刚等人吗?”
长孙良微微摇头“自然不是,赵刚等人正如你所说,确实咎由自取,你父亲罢免其官职,无可厚非。”
“那是为何?还请长孙大人明示。”欧阳复追问。
长孙良闻言皱眉道“你对你父亲,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欧阳复想了一下回答道“不敢隐瞒长孙大人,晚辈在外游学之时,却也常常听闻过于家父的言论,不过大多数都是在称赞家父,而且很多人言谈之中对家父更是尊敬有加,特别是汴徐鲁三州的人更是对家父推崇备至,晚辈那时便想家父能有如此多人敬仰,想来也必定是一代忠臣,晚辈深以为豪。”
欧阳复说完,长孙良等人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笑不得。
最终还是赵世忠率先开口“欧阳公子,除了汴徐鲁三州之外,你可知其他州府的百姓是如何评价令尊的吗?”
“自然知道,他们对家父的评价虽然不如汴徐鲁三州,赞誉满满,但是也并无太多人说家父的不是,总的来说褒贬不一吧。”欧阳复认真的回答。
“哈哈哈...”赵世忠闻言仰天大笑,不知是气的还是真的在笑。
“诸位,都不要忘了,此子乃是欧阳长青之子,那些市井小民哪里敢在他的面前说欧阳长青的不是,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有人摇头揶揄道。
欧阳复闻言看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认出那人身份,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大人应该就是大理寺卿叶仕贞叶大人吧?”
叶仕贞闻言点头道“不错,正是叶某。”
“叶大人,您刚才所言差矣。”欧阳复道。
“哦?叶某难道说的不对吗?”叶仕贞有些不悦反问。
欧阳复呵呵一笑,接着道“叶大人不知,晚辈游学天下时多用的是假名,很少有人知道晚辈的真实姓名和身份,所以叶大人所言不对。”
“哦?公子此言如是真的,叶某就在此向你赔罪了。”叶仕贞话里有话道。
欧阳复却一脸听不懂样子道“不敢不敢,晚辈哪里敢让叶大人赔罪?”
“你!哼!”叶仕贞眉头一皱,冷哼一声,也不愿和一个晚辈多计较,扭头看向别处,不再理会。
赵世忠却接着道“欧阳公子,不管你是否真的不知令尊到底是何种样人,今日赵某便把话挑明的说。”
欧阳复闻言立即拱手道“请赵大人明言,晚辈洗耳恭听。”
“哼!”赵世忠却不吃欧阳复的那一套,翻个白眼继续道“五年前,你的父亲只是虎贲军的统领,武职之中虽然位高却也算不得什么,朝中比你父亲位高者大有人在,可是仅仅五年的时间你父亲便有了如今的地位尊容,你可知为什么吗?”
欧阳复想都不想便回答道“因为当年三公之一的洪太尉举兵谋反被家父事先警觉,请出先皇遗诏铲除了洪太尉及其党羽,立下不世之功,所以家父才有了今日之地位尊容。”
此言一出,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巨石一般,掀起滔天巨浪,赵世忠等人一个个仿佛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指着欧阳复大骂欧阳长青。
“胡言!当年洪太尉忠心不二,先皇去世,为了朝廷天下安稳,主动放弃兵权,在家休养,说他谋上作乱,简直就是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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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所有人都在为当年的洪太尉鸣不平,抱冤屈,把欧阳复都吓懵了,呆呆的看着面前刚才还老神在在的众人,不知所措。
其实赵世忠这些人,也只敢在长孙良的府邸之内说一说,骂一骂当年的这件惊天大案,若是出了这个府门,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只要出口,用不了两天就会被缉拿入狱,当街斩首,五年来从无例外。
事实上他们平日里在这里也都会有所狩猎,或许是因为翰王站出来和欧阳长青刚上了,而且看上去还有些占据上风,让他们觉得有人能对抗欧阳长青了,心里有了依仗,也都有些得意忘形了点,所以当欧阳复说完之后,才会发生这一幕。
“好了!!”长孙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了众人。
长孙良还是威胁威严的,话音落下,众人也都渐渐停止了下来。
长孙良接着道“欧阳公子,不要见怪,他们虽然情绪激动,所言也都夸大了些,但是也都实情,关于当年洪太尉谋反一事,至今来说也有诸多疑点,令尊当年也没有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就灭杀了洪太尉满门,有人看不过站出来说了两句公道话,隔天就会被你父亲缉拿入狱,判罪问斩,可谓惊世骇俗!惨绝人寰!”
欧阳复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长孙良道“长孙大人,他们所言都是真的?”
长孙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虽有夸大之嫌,却也是事实如此!”
欧阳复身体猛地一个踉跄,给人一种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感觉,脸色苍白无血色,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父亲不可能是那种人,不可能。”
“欧阳公子,令尊就是这样的人,他如今的地位,是用他人的鲜血和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他现在的荣华富贵,就用他人的生命和一世的英明换来的!”赵世忠更是义愤填膺,呵斥出声。
欧阳复难以置信的看着赵世忠和长孙良,一时间难以接受,摇着头道“不可能,我父亲绝不是你们所说之人,我亲眼所见,他为了魏国天下,每日案牍劳形,深夜不眠,日日如此,为魏国朝政可谓劳心劳力,不顾己身,怎会像你们所言的那样?不可能!”
长孙良等人看向欧阳复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怜悯之色,不知不觉间对欧阳复的警惕之心已经放下了。
朱子明更是惋惜的看着欧阳复轻叹“哎!如此青年才俊,却生在贼子之家,可惜可叹可悲呐!”
其他人闻言也都有同感,皆认可点头,看着欧阳复惋惜不已。
欧阳复似乎没有察觉到长孙良等人对他的态度变化,依旧沉浸在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之中,突然猛地抬起头道“长孙大人,晚辈知道家父与您,与在做的诸位多有不合,可是圣人道,君子坦坦荡,你们不能因为和家父不和,就如此说家父吧?”
此时的欧阳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怀有赤子之心的儿子在听到他人污蔑自己父亲之后,奋力的为自己的父亲辩解。
“哎!”长孙良轻叹摇头,感叹道“欧阳老贼何德何能?能生出如此儿子来!真是老天不公啊,欧阳公子,老夫为人如何在座的都有目共睹,老夫以自身名誉担保,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掺假!”
欧阳复呆呆的看着长孙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道“长孙大人的为人,晚辈早就听闻过,您的话,晚辈是相信的,只是,只是......”
“哎!你若还是不信,就去问问你的母亲吧,她是最了解你父亲的人,你问过便知老夫等人所言是真是假!”长孙良接着道。
欧阳复闻言似乎被点醒了一样,眼睛一亮,用力的点点头“好,晚辈这就去问问家母,长孙大人,诸位前辈,晚辈告辞!”
说完欧阳复深深的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长孙良等人,看着欧阳复的背影,皆扼腕轻叹。
“此子果然与欧阳长青不同,大不同!”国舅张落轻声感叹。
“是啊,想来此子自有离家,游学在外,虽然相比其他世家子弟,吃得苦多了些,受的罪也应该多了些,但是也幸运的没有被欧阳长青荼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哎!”叶仕贞也跟着感叹不已。
长孙良随之道“或许是天意吧,诸位,你们觉得,此子是否可以利用?”
此言一出,叶仕贞,朱子明等人皆对视了一眼,朱子明道:“长孙大人,我认为此子心性纯良,又看中天下百姓,或许可以招揽过来,用他来制衡欧阳老贼!”
“不错,欧阳老贼一生只有此子一根独苗,若是咱们能够唤醒此子,让他看清欧阳老贼的真实面孔,一定可以让欧阳老贼心中忌惮。”赵世忠眼神一冷,开口道。
“这正是老天开眼,让欧阳老贼有这么一个明大义的儿子,实为上天相助我等!”国舅张落有些兴奋道。
随后其他人也都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和赵世忠、朱子明大同小异,都想拉拢欧阳复对抗欧阳长青。
“长孙大人,您觉得下官等所言可行否?”最后朱子明看着长孙良问。
其他人也都看着长孙良,等着长孙良最后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