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开得胜,张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当然他还不能完全松口气,草原移民的关系实在是太大了。
不只是开疆拓土,扩大地盘那么简单。
伴随着向草原的扩张,张恪在推行一种全新的体制,没有世家地主的把持,官府的力量深入到每个百姓的身边,工商业成为社会的主导……
简言之,张恪要在这张白纸上面实践他对未来社会的规划,茫茫草原,宜农宜牧,正是资本主义的沃土,这块宝地会长出什么样的果实,关乎历史会怎么走!
在张恪的心中,俨然就是一个婴儿,是他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遇到了夭折的危险,由不得他不发疯。
带着大军赶到榆树村,张恪第一道命令就是处决所有俘虏的鞑子大小头目,其余普通鞑子全都充作苦役,修筑城墙道路。张恪已经下了死命令,只要开春之后,各个村镇的防御工事都要成倍增加。
最主要的劳动力就是俘虏,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给鞑子的未来默哀……
张恪兴致勃勃,准备着要采取更大规模的攻势,可是沈岳急匆匆找来,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长本事了,竟然会变脸了?”
“哎呦,永贞,少保!咱别开玩笑成不,出了大事了!”
张恪顿时吃惊起来,能有什么大事?
“难道是鞑子又来找死了?”
“不是。是家事!”
张恪这才猛然惊醒,急忙问道:“对了,我大哥怎么没过来?”
沈岳苦笑道:“张峰大哥是没脸过来了。他遇上麻烦了!”
“别卖关子了!”张恪不悦说道:“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沈岳当即讲述起来,原来张峰告诉沈岳,几年前,他还在贺世贤手下当夜不收的时候,一次外出巡逻,从建奴手里救下了一对主仆。
小姐年纪还不到十五岁,母亲得了重病。她听说城外的娘娘庙特别灵,因此带着家人前来求神保佑。
可是实在是不巧。她们竟然遇到了打秋风的建奴,老家丁带着她们拼命逃跑,有两个建奴就死死咬住不放,结果老家丁被建奴射死。她们眼看就成了建奴的猎物,小姐都准备一头碰死。
张峰领着人马恰巧经过,他果断出手,毙杀了两个建奴,又亲自护送着小姐回城,到了家里。小姐的母亲重病,父亲又不在家,一切都靠着小姐一个人撑着,张峰就主动帮忙。请医生,买药材,求神问佛。一连干了半个月。
老太太病得太重,回天乏术,还是去世了,可是小姐和张峰之间竟然暗生情愫,私定终身。
对于这段狗血的经历,张峰并没有和张恪说。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不久之后,老爷回家。听人说起小姐和一个丘八扯在一起,顿时勃然大怒。
他乃是举人出身,世代耕读之家,多少青年才俊垂涎女儿,怎么嫁给一个下贱的兵痞。老头当即把小姐关在阁楼,限制行动。又找来了张峰,好一顿痛骂。
张峰也不是好脾气,愤怒之下竟然把人家的大门都给烧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张峰几乎都忘却了,可是哪里想到,老头又出现在了面前,而且还成了张恪的部下,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敢情是这么回事啊!”沈岳八卦之魂得到了满足,立刻来了精神,笑道:“张大哥,你也年纪不小了,赶快成亲吧!熊老头好歹是举人出身,虽然比不上张家门庭,也是书香门第,不错了!”
张峰心里早有熊小姐的位置,他下意识点头:“我倒是想,可是熊老头能打赢吗?那个老王……老家伙,又酸又臭,顽固的很,根本看不起当兵的!”
“此一时彼一时吗!”沈岳笑道:“如今永贞是少保,你也里总兵不远,他一个举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又落魄了,要不是永贞,他连官都当不了。我这就去找他,给你说亲!”
沈岳转身就走,哪知道张峰一把拦住了他。
“别,千万别去!”
“怎么,张大哥,你怕了?”
“我怕什么!”张峰有些心虚地说道:“还是等老二来了再说吧,他主意多。熊老头不好说服的……”
听完了叙说,张恪也想了起来,大哥当初的确提过有心上人的事情,还让自己帮忙。
“没说的,此事交给我了,你前面带路,去见见熊举人!”
“当我把话说完了!”沈岳的脸色变得很古怪,补充说道:“大人,事情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张大哥把熊举人给抓起来了!”
“神马!?”
张恪吓得差点趴了,大哥也太生猛了吧,竟然敢抓老岳父,他是想逼婚不成?没看出来,还挺有性格啊!
“总有个原因吧,我大哥不会是疯啦?”
沈岳只是苦笑几声,他们来到了一处小院子前来,离着老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叫骂之声,院子门口的士兵探头缩脑,沈岳变颜变色。
“永贞,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搀和了,告辞!”
沈岳转身一溜烟儿跑了,一点义气都不讲,张恪为之气结。
迈步到了大门口,往里面一探头,正好看到大哥被从房门推出来。
“张大将军,好大的威风,抓了老夫算什么,有本事砍了这颗白头!动手啊,动手!老夫真是瞎了眼睛,怎么自投罗网,跑到了你的手上,一切都算是我倒霉!”
张峰被骂得脸涨得通红越发拙嘴笨腮了。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熊先生,你听我说,听我说……”
“说什么。不过是仗势欺人而已,再敢多说一句,老夫立刻撞死在你面前!”
这下可把张峰吓傻了,狼狈不堪地退到了院门口,正好和张恪迎面撞上,他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老二,你可来了。救救大哥啊!”
“别着急啊!”张恪笑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敢把老岳父关了起来!”
“别提了!”张峰狠狠一拍大腿,简直后悔不迭。
“我认出了熊,熊先生,就让人打听他身边有没有一个女孩!”
“是心上人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会鄙视你的!”张恪戏谑的笑道。
“老二,别开玩笑了成不。那帮打听事的小子告诉我熊先生身边只有一个少年,是他的儿子,根本没有什么女儿。还说什么熊先生是从辽东跑过来的,什么都没有。我当时就傻了,脑子一片空白,我恨,我怨。我发狂,我痛不欲生……”
张峰蹲在地上,用力撕扯着头发。
“大哥。你不会是以为熊老头把女儿撇下了,带着儿子跑出来,然后你就把他抓起来,想要泄愤是吧?”
“我,我,我也是头脑发热……”张峰垂头丧气地说:“我怎么知道。熊小姐女扮男装。”
“蠢!”张恪毫不客气地说:“大哥,你好好想想。挺老远逃难,又有建奴袭击,能不女扮男装吗?”
“老二,你别说了,我把熊先生抓了,还让人把熊小姐给抓起来,他们一点礼貌都没有,把,把……”
张恪吓得叫道:“熊小姐难道……”
“想什么呢,就是被扯破了衣襟,打掉了帽子,发现是女儿身,他们就报告我了!”
还好,还好,张恪长出了一口气。
“熊小姐人呢?”
“在后院哭着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就想着求得熊先生原谅,让他去说服女儿……”
张恪总算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都是大哥鲁莽惹的祸,好好的一件事,竟然弄到这个地步,熊若光本来就对张峰有成见,只怕一件更大了,熊小姐被几个士兵冲撞,受了委屈,搞不好迁怒大哥,好好的一桩亲事就这么没了!
“老二,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把那几个混球都收拾了?”
“糊涂!”张恪笑骂道:“大哥,你敢这么干,我保证亲事黄了!”
这下子把张峰也给吓住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恪。
张恪眼珠转了转,拉过大哥,贴着耳边问道:“大哥,你到底喜不喜欢熊小姐?”
“当然,我早就非她不娶了!”
“那就成了!”张恪抚掌大笑道:“大哥,听我的,别在这浪费功夫了,赶快去找熊小姐,软磨硬泡,哪怕是跪下,也要让她答应婚事。”
“老二,这是什么主意啊?”张峰脸色怪异,不服气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熊先生不点头,我们没戏的。”
张恪彻底被大哥的迂腐打败了,打仗挺精明的,这时候怎么糊涂了。
“我的傻大哥,没听过一句话吗,叫做生米煮成熟饭,只要你摆平了熊小姐,熊老头这边交给我了!”
张峰心里还惴惴不安,满脑门子问号。
“真能行吗,熊,熊老头倔得很,你要是得罪了他,真的鸡飞蛋打了!”张峰对老岳父显然是怕了。
“大哥,你放心的去吧!”
赶走了张峰,张恪没有着急,迈着方步到了房门前面,清了清嗓子。
“熊参军,自从鞑子入侵,以有上万百姓被袭扰,死亡者数百人,民众惶惶不可终日,我大明军队侥幸赢了一场,还有数万鞑虏虎视眈眈,百姓危若累卵,先生有何法可以教我啊?”
张恪说完之后,里面鸦雀无声。
在大门外,沈岳正偷偷往里面看着,隐约听到张恪的话,他一下子就迷糊了。明明是张峰的婚事,怎么扯到公务上!
张永贞啊,张永贞,你怕是也要碰钉子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突然从屋子里传出一声苍老的叹息。
“少保大人请进吧,老夫有一事相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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