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颇为苍老的女声,带了特有的威严,让人就这么徒然一听,便肃然起敬。
听到熟悉的声音,站在苏凉这边的人,原本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下来,心里堵着的一口气,也因此顺畅了。
而在上座的幕老夫人,心中也了然,这声音出自谁口。
她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看向正往屋里走的苏老太君。
苏老太君白发苍苍,一袭紫色的衣袍,她脸颊红润,显得整个人精神矍铄,手中握了一根比人稍高的龙头拐杖。
她身边儿个,扶着她的是贴身的妈妈,苏老太君眼神严厉的扫视着屋内的一圈人,等看到苏煜的时候,冷笑着怒视与他。
苏煜自知理亏,忙是朝苏老太君行了礼,道:“母亲!”
苏老太君“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你眼里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你看看,自从那些个阿猫阿狗入了我们苏府!这个家就乱成什么样了!”
她说着,忙是快步来到了苏凉的面前,看着他身上血肉模糊,眼底浮现出心疼之意,她忙是抹了抹眼泪,对着苏煜厉声力气道:“你看看,我这个可怜的孙子,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被苏老太君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一阵奚落,苏煜瞬间觉得脸上无光,忙是道:“母亲!苏凉他故意将人推下了水,儿子……儿子这是教育他!”
“教育他?!”苏老太君发笑,“你看见他将人推下了下去?!怎么推的?!用的哪只手?!推人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苏老太君的一系列发问,正中事件的中心,让苏煜顿时无话可说,他谁然是见证了两人争执,但是当时站的远,而且也是站在两人的背对处,自然是看不见事情的全貌,只看见了软软落水。
而面对苏老太君的质问,苏煜自然是答不上来个所以然。
苏老太君见他支支吾吾良久,而后冷笑一番:“苏煜啊苏煜,你怎么能够糊涂到这种地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如此狠手!如果我宝贝孙子,出了什么事,我这个老太婆就跟你拼命!”
一旁的花懿见苏煜占了下风,忙是擦言观色的去请了大夫。
苏老太君在听到苏凉仅仅是受了皮外之伤,开几副药再修养几天就行了的时候,这才放了心。
这一下子,幕老夫人见自己原本打的好好的如意算盘,被苏老太君这么一闹,满是不高兴,但是面儿上也不能显露出来。
她缓缓抬步行至苏老太君面前,对着她笑道:“姐姐,好久不见。”
幕老夫人要比苏老太君小上好几岁,因此唤苏老太君一句“姐姐”,自然也不为过。
“哼,”苏老太君冷哼一声,对幕老夫人口中的“姐姐”二字自然是不买账的。
她道:“得了,幕老夫人您也别叫我‘姐姐’,我们家虽然姊妹众多,但是各个都为宰为相的,可不曾有人为官!”
苏老太君的话,让幕老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他们幕府富可敌国,但是行商一事,仍旧是地位低下的一种表现。
自然而然,被苏老太君看不起,也是实属正常的事情。
虽说幕老夫人心中知晓,行商者社会地位底下,但是也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儿说出口来,再加上旁人向来在她面前阳奉阴违多了,也生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今儿个,算是第一次有人当众在打自己的脸面,而自家也不敢反抗一句的!
为此,幕老夫人只得打破牙齿往回咽。
她敛眉垂目,道:“被苏老太君这么一说,老身也自认为不妥,还就此谢谢老太君指点。”
人精就是人精,两三句话,又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呵,”苏老太君继续冷笑着,懒得搭理幕老夫人。
幕老夫人见状,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也不觉得尴尬,目光越过苏老太君,落到了苏凉的身上,道:“苏老太君,你心疼你孙子,我心疼我女儿,你可以就此作罢,但是我不能不给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还请你给我一个交代的好!”
幕老夫人这话说的,总算是不经让苏老太君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为此,苏老太君心中更觉得可笑的很。
方才她故意站在屋外没进门,偷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而幕老夫人如何一步一步紧逼苏煜的话语,她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心中也明白过来了幕老夫人的目的。
她哪是为阮阮讨回公道,分明是故意打压他们苏府!这么浅显的目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也就苏煜她的这个傻儿子,愿意被人牵着走,还不被说一声好!
想到此,苏老太君又是一阵气结。
她看向幕老夫人讥笑道:“幕老夫人,你要公道?!你觉得是苏凉推你们阮阮下水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们阮阮为了陷害我孙子,而落水的?!”
“苏老太君,此话可不能乱说!”幕老夫人脸色大变,“我们阮阮,怎会陷自己生命与不顾,仅仅是为了陷害苏少爷!”
“既然如此,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苏凉,降低自己的身份,推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
苏老太君这话说的极重,不仅仅是骂了阮阮,也骂了幕府。
阮阮是幕府送到苏府里面的,自然而然代表了幕府的脸面,也带表了,两府和平共处的心愿。
而现在苏老太君当众如此羞辱了阮阮,自然也是等于侮辱幕府了。
幕老夫人原本还带笑的嘴角,此时算是彻底僵住了,眼中满是愤怒:“苏老太君,我敬你一丈,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侮辱阮阮!”
幕老夫人表面儿上,是在维护阮阮,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在维护的幕府。
然而,苏老太君并不卖她的帐。
她依旧是冷冷的笑着,道:“幕老夫人,我想请你搞清楚,我是皇上钦封的诰命夫人,那些儿靠卖身子上位的,可不就是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吗?!”
幕老夫人见苏老太君为了讥笑幕府,连皇上都搬出来了,而他们一个行商的幕府,自然是比不得的。
为此,她再一次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