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几乎过了快一个时辰才平稳下来,他是激动,而且,他的这些兄弟们,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整整一个时辰,从宫外被带进来,然后护卫在太子的居处周围,几乎都没人说话,他相信,除了这宫里的肃穆威压让兄弟们不敢轻易开口,更多的是自己的这些兄弟担心一开口说话发颤,让别人笑话了。
沂王成太子了啊!
跟着许大人简直是自己这一辈子最英明的决断了,在这之前,杨立想过自己可能会怎么死,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堂而皇之的进入皇宫,并充当太子的护卫。
这尼玛是一个山东的盐枭该想的事情吗?
太子很忙,许大人也很忙,他甚至看到从宫外匆匆赶来的商先生,也一同扎进了太子的居处,然后就不见出来,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此刻他的脑子里实际上已经无暇去思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也在这事情当中了。
夜深的时候,有宦官前来传递消息,说是太后召见太子,他犹豫了一下,见到许大人在太子身边,没做什么反应,于是二话不说也带着兄弟们跟随太子而去。
许大人说了,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太子在哪里,他们就得在哪里,若是不得太子允许,任何人不得近太子一步,哪怕就是他许大人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得离开太子去救助。
这话,许大人是当真的,他也是当真的。
“太子,我就在殿外等你!”
许白随着太子走到寿康宫门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寿康宫这边也是戒备森严,太子进去,倒是不必为太子的安危担心。
而且,他很确定,此刻太后召见太子,有些话肯定是不适合他听到的。
太子点了点头,带着覃吉走了进去,许白左右看了看,隐在了夜色当中。
“你们都退下吧!”
见到太子走了进来,太后挥挥手,将所有人的都屏退,屋子里就剩下太后和太子两人,太子乖巧的问了一声好,然后就束手在太后面前,一言不发了。
“你父皇是在北边落下了病根,在南宫那些年,也没好好将养,这一出来短短数月,再也压不住了!”
“皇奶奶,父皇的身体不要紧吧,到底是什么病根?”
太后的声音有些疲惫:“也算不是什么病根,不过是亏空了身子一直没能补回来,邪风入体罢了!”
“哦!”太子心情突然愉悦起来:“我就知道父皇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什么大碍啊!”
“不过,你得做好你父皇一段时候不能打理朝政的准备!”太后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明日起,你就是太子了,要学着在臣子们的辅助下,打理在大明的江山社稷!”
“啊!”太子眼睛瞪的溜圆:“不是说父皇的身子不打紧吗?”
“你父皇需要休养,有大事他自然会亲自决断,而且,皇奶奶也还在,也还是稍微能拿一点主意的!”太后缓缓的说道:“但是,你也要学着处理朝政了!”
“是!”太子微微的点了点头:“等到父皇醒了,我能去看看父皇吗?”
“这个自然!”太后点了点头,“不过你父皇刚刚用了药,已经睡下了,你要看望他,得到明天才成,有些话,我得先给你说,免得你到时候不够镇定,失却了太子的威仪。”
“孙儿听皇奶奶的吩咐!”
“上一次宫中有变,是你父亲从南宫出来,我没有阻拦,你皇叔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太后缓缓的说道:“他们兄弟的恩怨,原本用不着我在其中搀和,你父亲复辟,这样的结果,对你皇叔,对大明其实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太后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太子:“再上一次宫中有变,是你父皇在土木堡传来噩耗,当时我的心都要碎了,但是大敌当前,大明不可一日无君,所以,在你皇叔登上皇帝宝座这事情上,我是说过话的!”
“但是我一个深宫的妇人,说的话有多少人听呢?好在大明幸亏出了一个于谦于少保,于是,北京保下了,大明也保下了,你皇叔的皇位也保下了!”
太子眨眨眼睛,这些事情都是他知道的事情,他不清楚为什么太后要在这个时候给他说这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夜急着令锦衣卫处死石亨吗?”太后慢慢的说道:“你不知道也不要紧,我知道就行,大明可以出一个于谦于少保,你父皇若是当日能容他,如今哪里会有石亨这等大患……”
她叹了口气:“但是,大明绝对不能出一个石亨这样手握兵权爪牙遍布的忠国公……”
她眼神一厉:“所以,哪怕可能会出点乱子,这石亨,也必须今晚死,不仅仅是他,所有石亨一党,和石亨有牵连者,该杀的杀,该流的流,该远远的贬谪的,就要远远的贬谪!”
“孙儿也是这想的!”太子点点头,表示自己和自己的皇奶奶是一样的看法。
“明日之后,你王府为东宫,内阁每日送到宫内的文书,折子,也会向东宫那边送一份的,内阁这边,李贤此人还是可用的,你身边有个从被内阁赶出来的商辂了,这一次也进了内阁吧,太子要知国事,内阁没有自己的贴己人儿怎么行!”
“孙儿明白,商辂此刻就在孙儿处,我会告诉他的!”
“近贤臣,远小人,多听多看,少说少做,若是有非做不可之事,那就一定要做好,做到底!”太后叹了口气:“原本你还有好些年的时候历练学习,但是,你父皇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儿,这事情怕是拖延不得了!”
“若是臣子们有些事情不听我的,我能求助父皇,求助皇奶奶么?”太子眉头紧锁,突然之间这样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犹如实质,让他感觉到有些惶恐不安。
“当然!”太后点了点头:“不过,若是没太要紧的时候,就不要打搅你父皇的修养了,若是愿意和皇奶奶说,皇奶奶自然是愿意听的!不过,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去处理,你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和你未来的臣子们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