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两眼一闭,真想立刻去世。
右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他一声也不吭,把头一扭,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正脸。
这种事情,杀伤力不强,但是可真踏马羞耻啊。
江月梨挥动树枝,直往他胳膊上抽,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打死你,打死你。”
就这样连打了他十多下,心中解气的很。
离尘宗那几个人都看傻了,心里既同情大师兄,又怕下一秒这女人就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贺乃行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一阵后怕。
师姐不但粗野,还很变态。
江月梨见目的已达到,也不过多为难他们,把树枝一扔,就准备离开了。
“走,我带你回望月宗。”
她和楚休踏过满地的草叶和藤蔓,又回头看了眼离尘宗那几个人。
“一天见面三次,你们总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再见啦,弟弟们。”
林昭发觉不对,遂问道:“什么三次?”
江月梨停下脚步,只留下了一句话。
“客观评价一下,各位身材还不错,继续努力哈。”
说完她就拉着自己那六师弟跑远了。
楚休只觉得身子愈发轻盈,师姐脚步快得好像要飞起来一样,那种感觉真奇妙。
离尘宗几人愣了半天,后来才慢慢寻思过味儿来。
原来这人一开始就在跟踪他们!
“回去问问师父,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南风的神色复杂,刚才望见少女跑路的身影,竟让他觉得与那漫天飞沙中的黑衣人有些相似。
感知不到品阶的人,要么真是毫无灵力,要么就是境界远超他们之上。难道这望月宗的亲传是后者?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收敛了思绪,闭目养神。
“我们走着瞧。”
江月梨是直接用阵法传回去的,这一天下来,楚休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他回到望月宗后,就传讯给了赵宏辰,将程贺二人还在秘境里一事告知了师父。
五位仙尊闻讯赶到出口附近,将被藤蔓缠住的那些人一一救出,带着自己家的亲传回去了。
后来赵宏辰问楚休:“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师姐找到的我们,她带我离开了。”
“哦。”
这江月梨还有点良心,但不多。
关于那殿中的移魂镜,方敬轩总觉得事情蹊跷,但听那几位弟子的描述,又找不出丝毫破绽,于是也就不再过问了。
周三的阵法课是方敬轩上的,江月梨烦他,没去。
随着在望月宗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心里难免焦虑,盼望着能有机会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之前阴差阳错同水月瓶绑定,小打小闹已经不足以让他们把自己撵走了。
所以,必须得找机会干波儿大的。
“想什么呢?”
周洋见她躺在草地上,眼望着夜空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啥。”她把手臂枕在后脑勺,“要是哪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问完就觉得这样讲好奇怪,但周洋是这宗门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了。
她只是好奇,他到底图什么。
“啊?你要走?”
男人愣了一下,又把问题抛给她。
“嗯。”
周洋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如果有那么一天,会想你。”
“哈哈。”
仙界众生烦扰,她已无心留恋,只希望他日后都能肆意而活。
周洋看着星光疏朗的夜空,感叹道:“小时候我总希望会有个神仙出现。”
“后来呢?”
“后来师父就来找我啦。她带我去了仙界,收我为徒,从此我就成了望月宗第一代亲传。”
往昔美好不复,翻涌的情绪归于沉寂。
他敛起笑容。
“我就是觉得,你像她。从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周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回到房中去了。
第二天补上画符课,这次终于无人迟到,七个人都乖乖地坐在了桌前。
郑阳见人齐了,正要开始上课,江月梨却抢先一步,开口问了他一个尖锐的问题:
“师叔,为啥咱们宗的亲传三样都得学呢?”
在她的记忆里,仙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主剑修的,只有少部分是炼丹师或符箓师。
“啊这……”郑阳沉默半晌,回了她一句:“咱们主打三项全能。”
“哈哈哈哈……”
“那多少有些……”
底下这群亲传一片哄笑,谁不知道他们宗门实力最菜,能学好一个都不错了。
“各位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苗子。”
郑阳努力挽回着望月宗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然后就开始了教学。
江月梨懒得听他讲,在下面摆弄着笔和纸。她本来想画个御火符玩玩的,结果没想到这仙界的符纸过于脆弱,刚一下笔,整张符就燃了起来,中间还烧出个大窟窿。
贺乃行在她旁边看得一清二楚,那燃烧的火光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于是他从椅子上弹跳而起,大声喊道:“哇啊啊不好了,师姐要把咱这大殿给点着了!”
“瞧把你吓的。”
江月梨摇摇头,用嘴一吹,火苗就熄灭了。
郑阳见状,把这两个人薅起来提问:“我刚才讲的爆炸符的要点,你们谁复述一遍?”
贺乃行挠挠头,他刚才光想着下课怎么讨好小师妹了,基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江月梨叫他不说话,立马自信开口: “师叔,我知道,爆炸符是一种威力很强的符箓,我们可以将其放进茅厕,使敌人发出尖锐爆鸣。具体画法是,首先准备一张厕纸,然后用脚勾画……”
“?”
郑阳听罢,强忍住原地裂开的冲动,问她:“为什么是用脚?”
“我认为画符就应该用脚,因为手指的灵活程度很容易影响符箓的效果,你提笔去画的时候,厕纸就会变为糟粕,影响我们望月宗茅厕的建设,甚至会污染整个仙界……”
江月梨一本正经地说着,丝毫不管郑阳石化的表情。
殿内的亲传一开始还只是捂嘴偷乐,后来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直笑得景宜殿都颤动起来,仿佛有天崩地裂之势。
“停停停停……你俩坐下吧。”
郑阳扶额,他现在特别后悔叫江月梨起来,特别特别后悔。
他努力了半天,终于将众人高涨的情绪压下,而后亲自演示一番,指导大家现场画符。
江月梨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画个爆炸符出来,看见窗外满地的落叶,她心念一动,灵感马上就来了。
彼时,师弟们也心怀鬼胎,边画边交头接耳,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郑阳见大家都画好了,怕这几个没轻重的直接在大殿中点燃符箓,索性就将人撵到了外面。
“一个一个来,试试自己画的符箓威力如何。”
田启元一马当先,将手中那张爆炸符引燃,随后“砰”的一声响起,地上被炸出个大坑。
“嗯,不错不错。”郑阳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自己选的徒弟,还是很有天赋的。
“下一个谁来?”
“我我我!”程思闲今日非常积极,快步走上前来,手里捏着自己画好的爆炸符。
江月梨正站在那里看戏,身边的五师弟突然拍了她一下。
“师姐,你衣服后面好像有个虫子。”
“啊啊啊……在哪里?!”
她江月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和虫子。正慌乱用手拍打的时候,一张符箓就这样飘到了她脚下。
贺乃行见状,拉起苏成就往旁边闪,“师弟,快躲开!”
这三人配合得紧密,饶是她这种神尊也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东西伤不到她,就算被炸了,顶多也就丢点面子。
然而几秒过去了,那灵符就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一点要爆炸的意思。
“哎,怎么回事?”
田启元好奇地上前去看,正要将那爆炸符拾起,然后就听见一声巨响,刹那间尘土飞扬,人被炸出去好几米远。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直呼:“卧槽,好刺激!”
程思闲几人愣在原地,本来想偷袭师姐的,谁想到这符画得漏洞百出,倒把二师兄那傻货给误伤了。
“谁允许你们往同门身上扔符箓的!”
郑阳见自己爱徒被炸飞,心疼不已,气得当场就罚他们三人下课去打扫厕所。
一旁的江月梨眯起眼睛,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形态古怪的符箓。
“偷袭是吧,师姐这里也有一张,你们可得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