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是你?”
死了上千年的徒弟突然站在自己面前,任谁都会吓得语无伦次。
江月梨对他的了解并不深,自己转生后已经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仅凭沈云竹视角下的一些片段,还无法拼凑成完整的过去。
她只记得,那个人以惩戒为名将自己抹杀,去换取宗门所谓的脸面。
看着男人惊慌的神情,她双眼微眯,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江月梨,回来找你索命了。”
“小月,真的是你?”
谢念秋虽说吓得不轻,但脸上竟还显出一丝喜色,他见眼前的少女发动攻势,伸手将长剑抽出,浑厚的灵气包裹住了全身。
他现在处于大乘阶段,别说在仙界,就算魔尊来了也顶多和他打个平手。
“活了这么多年,你也累了吧,姐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江月梨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连法器都没掏,只是将神力凝聚在掌心,朝他的脖颈处抓去。
谢念秋躲也没躲,长剑一抖,刺向少女的肩膀,“呲啦”一声,布料被割破,却未见鲜血漾出。
与此同时,江月梨的右手已经覆上他的脖颈,纤长的手指嵌入皮肤,向内不断收紧。
一阵刺骨的寒。
谢念秋还没反应过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停挣扎,源源不断的灵气从体内涌出,试图将那只手与自己的脖子分开。
江月梨见他不老实,飞起一脚将人踹翻,又往他身上贴了一张禁锢符。
修仙者在神尊面前,终究如蝼蚁一般渺小。
“你……到底是谁?”
男人眼底的惊惧被她一览无余,她没有回答,而是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为何不信我?”
“为何那日要将我推下岩浆湖?”
“就算我勾结魔族,就应该由你这种狗屁不是的师尊来决定生死?!”
凛冽的拳风不断从耳畔袭来,即使有灵气护着,他也觉得剧痛无比,这几千年以来,他都没有经受过如此重击了。
谢念秋一张帅脸被揍成了猪头。
江月梨眼见他已经倒地不起,抽出长剑,正欲刺向男人的心脏,空气中却骤然间凝聚出一道身影,将她的剑给生生拦下。
“你揍他一顿得了,可别真把人弄死了。”
衣袂飘飞,神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前。
江月梨蹙眉,“为什么?”
“你若杀了他,这仙界之中就再也没有能与魔尊抗衡之人。到时候魔族来犯,几大宗门都无法幸免,对于那些小门派和散修而言,更是灭顶之灾。”
神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若是魔族毁掉仙界,人间以后也会不得安宁。”
“……”
江月梨沉吟半晌,“杀一个人都能天崩地裂,你们仙界可真脆弱。”
她将剑尖指向瘫在地上的谢念秋。
“我祝你此生,万劫不复。”
神不介入因果,却始终心系天下苍生。
“他造下的孽都会回到自己身上,不必担心。”神帝的双手搭上少女的肩头,注入一股力量,随后就消失不见。
身体里,温润的洪流漫过骨骼,识海中刺耳的喧嚣逐渐隐去。
她走出大殿,一推门,就见到刚才那小弟子在外面毕恭毕敬地守着。
福清殿外设有结界,所以里面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也什么都没听见。
江月梨问他:“喂,你们长老和亲传都住哪里?”
“都、都在后面的山上……”
他见那人横眉冷目,身上还泛着些许杀意,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股天然的畏惧感。
“行,我知道了。”
江月梨画下阵法,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九阳宗占地面积极其广阔,除了平地上这些大小建筑,山上还有妖兽林和演武场等区域,方便弟子们修炼。
她站在山顶,向下望去。
“都懒得去赴宴是吧,今天姑奶奶我就给你们行个方便。”
无边的神力以她脚下为原点,飞速向周围扩散。江月梨骑着飞行兽,在空中来回穿梭,阵法的纹路像一张奇怪的大网,将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讲真,她还是第一次画这么大的传送阵。
正在场上练剑的姚少仪抬头看了看,问一旁的任鹤:
“师兄,天怎么突然阴了?”
“专心学你的,别管那么多。”
“那要是一会儿下雨,咱们不得被淋成落汤鸡。”
他们正聊天时,猛然感觉被一股翻涌的能量牵扯住身体,一阵头晕目眩后,就来到了望月宗的山门前。
赵宏辰等人服用过丹药后,已经恢复了大半,此时正聚在那边商议,如何体面地将这两个门派的人抓来参加云仙大会。
还没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凭空就冒出一大批人马,这些人身穿统一的宗服,东倒西歪,干啥的都有。
炼丹炸炉的,舞剑的,睡大觉的,还有拿着厕纸蹲坑的……
通通都被传了过来。
“师兄,你这解毒丹是不是过期了,我咋出现幻觉了呢?”
郑阳揉了揉眼睛,问赵宏辰道。
“不能吧,我前两天刚炼的。”
赵宏辰狐疑地往前走了两步,用手碰了碰九阳宗的一名亲传。
“草,真人啊。”
望月宗长老见状,齐齐掏出法器,“你你、你们是哪里来的?”
“啊?我还想问你呢……”
“天啊师兄,我们穿越了!”
“卧槽这是哪儿,我的丹炉啊啊啊——”
后知后觉的九阳宗众人躁动了起来,天空一声巨响,江月梨闪亮登场,隔的老远冲赵宏辰他们挥手大喊:
“师叔,人给你们请过来啦!”
“啥?”
望月宗这几个仙尊和长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得知这一行人来自九阳宗,是被江月梨强行搬运过来的。
“太离谱了吧,怎么弄的?”
方敬轩的眼中只剩下惊骇,他看了看这满地不知所措的人群,跟着师兄一起去招呼他们了。
“就算我们未能及时赴宴,贵宗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吧?”
任鹤是这届亲传里的首徒,遇见刚才的抓马事件,很快就稳定住心绪,走上前来同望月宗交涉。
“实在抱歉,是我们宗内的弟子做事不懂规矩,才惊扰了各位。”
赵宏辰赔着笑脸解释道,但九阳宗的长老却不买账。
“你们宗的弟子就是这么请人的?这简直比魔族之人绑架还粗暴,真是不识好歹,妄图挑衅……”
他话还没说完,一枚小石子就正中眉心,而后吃痛大叫。
周洋踩着长剑稳稳落地,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说道: “没给你绑来都不错了,有什么脸说我徒弟。”
“行了,先请客人到我殿中落座吧。”
赵宏辰怕他师弟再跟人家干起来,急忙过来打圆场。他正带着人往山上走时,远处忽然飘来一阵隔空传音。
“诸位仙尊,实在抱歉。我们宗最近正为了大比刻苦修炼,忘记去赴宴,还请不要见怪。”
真是人未到,声先至。谢念秋用灵力传音,将这番说辞先送到了人们的耳中。
随后,他便御剑而来,在那山头停下,背对着众人,乘风而立。
“你还摆上pose了。”
江月梨嘴角一撇,嘲讽之情在脸上浮现。她一开始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谢念秋肯定已经进化成了老头子的形态,没想到还是当年那般年轻的样貌。
后来才得知,仙界之人到了大乘之后便可以永驻春颜,再也不用担心岁月催人老了。
“无妨,宗主能来,便是给我望月宗面子了。”
赵宏辰礼貌回应着,听得周洋一阵反感,他瞟了眼前方站着的那片缃色宗服。
区区九阳宗而已,有什么可舔的。
谢念秋点点头,便跟随着众人往千秋殿的方向走去。
路过江月梨时,少女清绝的身姿令他心底微颤,脚步也停滞了一下。
之前倒在地上时,他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字,眼前那人因为某种约束,才不能将自己斩于剑下。
他又庆幸,又后悔。
后悔当初不应该对沈云竹百般宠溺,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亲手处置了自己的大徒弟。
周洋发现那男人的目光快要粘在江月梨身上了,眉头一皱,开口道:
“那边那个,你盯着我徒弟半天了,咋那么猥琐呢。”
“你徒弟?”
谢念秋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