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一响,整个白云宗都笼罩在了一片悲伤的海洋中。
江月梨真情流露,将此生所有的凄凉全注入到了这《大出殡》里,就差眼含热泪,当场给大家哭一个了。
夜风悲恸,全体望月宗亲传身着白色加荧光绿宗服,原地立正,发丝脸前飘飞,眼中全是沧桑。
长老们遭不住了,这是哪儿传出来的阴乐,听了直让人脊背发凉,感觉跟躺进小盒儿里了似的。
不行,代入感太强了,他们要出面会会这群望月宗的小兔崽子们。
“喂喂喂,你们做什么呢!”
林长老把门开了个缝,脑袋伸出,冲这几个亲传怒喝道。
江月梨停止吹奏,悲悲戚戚道:“你们这群老登一直不开门,我以为你们死里面了,这不……”
她拿着唢呐晃了晃,“我爷当年教我的,现在终于用上了。怎么样,吹的好吧。”
田启元在边上使劲鼓掌,“好,师姐吹得好啊!”
其余几个亲传受二师兄的鼓舞,也忙不迭地拍巴掌,“好好好!!”
“好你个屁!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林长老怒了,后面几人也开始张牙舞爪起来,大有出来揍这几个亲传一顿的冲动。
江月梨后撤一步,用手挡住眼睛,“还好有个门,不然你们这群僵尸就跑出来了,人家好怕怕哦。”
徐唯先听到这《大出殡》,心中一阵卧槽,连忙从山上跑了下来。长老们见宗主来了,更加群情激奋,热泪盈眶,林长老率先哭诉:
“这几个兔崽子简直反了天了,我们不给开门,就要咒我们全都去世……”
“是啊是啊,宗主,不如咱们出手吧,也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徐唯先也有些动摇了。反正这次望月宗没派仙尊跟随,就来了两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长老。真动起手了,他们不只有挨揍的份儿?
于是,他猥琐一笑,“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也该给这些小辈们立立规矩了!”
江月梨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那没办法,谁让神尊听力好呢。她把师弟们和两个长老召集到一起,悄悄道:
“待会儿他们一开门,我负责拦住所有人,你们直接往里面干就完事了,记住抢最好的房间住,别给他们留面子。”
众亲传们一一点头称是,付长老和余长老大脑还在初始化中,这丫头平时就玩儿的这么花吗?
余长老本想说句“这不好吧”,结果话刚到嘴边,大门就被人狠狠撞开了。
一阵阴风袭来,众长老挥舞各种法器朝他们进攻,徐唯先则在后方稳操阵法。此时的他无比自信,这配置就问仙界谁能顶得住?
江月梨推了一把还在犹豫的余长老,自己则原地结阵,刹那间,所有白云宗长老连着徐唯先身体完全失控,齐齐向前倾倒了过去。
“扑通!”
“卧槽!”
“你奶的……”
这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摔了个大马趴,差点没把身体里那点零件全给摔出去。
“走走走,咱们冲!”
田启元见师姐得手,马上发挥起了二师兄的领导力,带着师弟师妹往敞开的大门里跑去。
众人迈过扑倒在地的白云宗长老和徐唯先,直奔山上而去,对他们的怒骂与抗议充耳不闻。
江月梨不急着进门,而是往地上盘腿一坐,又吹起了她那《大出殡》。
这次为了节目效果,她特意在唢呐上贴了张扩音符,凄凉的乐声响彻整个天际……
不仅来参加出征仪式的各宗亲传听到了,连周围住着的一些小门派也有些惊诧,全都往白云宗的方向望去。
他们很好奇,到底是哪个老东西没了?
徐唯先从地上跳起,怒火中烧,“你有完没完?身为大宗门亲传,像什么样子!”
江月梨放下唢呐,眉开眼笑,“谁让你不放我们进去的,身为大宗门的宗主,懂不懂什么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没等徐唯先反驳,被吵醒的凌叶等人已经赶到了门口,把江月梨团团围住。
“没人拿你们望月宗的当朋友,谢谢。”
“是啊,请你们参加大比也不过是看前宗主的面子,否则以你们在这仙界中的弟位,只有坐底下看戏的份儿。”
……
“停停停,你们吵死了。”江月梨嫌弃地捂住耳朵,环视一圈,“别的先不讲,就说我这《大出殡》吹得好不好吧?”
“是不给你们老祖都乐坏了,高兴得直在棺材板子里面仰卧起坐。”
林长老怒发冲冠,指着江月梨的手都在颤抖:“你贱不贱!”
“吾甚贱,但比起各位还是略逊一筹。”
江月梨面露羞愧,喃喃道。
正想着如何优雅地吊打他们一顿,山上却跑下来一大帮看戏的,她定睛一看,好家伙,所有大宗门的亲传几乎都到齐了。
顾南风望着那被围在中间的少女,怼了一下三师弟,“我就说是她弄出来的动静吧。”
林昭:“师兄神算。”
他刚才跑得急,手里还拿着没看完的八卦书,现在又津津有味地翻看了起来。
顾南风见江月梨与白云宗对峙良久,索性也无聊,瞄了几眼师弟的八卦书。
而后表情秒变地铁老人看手机。
“你这名字起的……”
他蹙了蹙眉,刀子一样目光仿佛要把师弟的脖子抹了,林昭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师兄,我错了。”
八卦书改不了名字,顾南风望着【我师兄裤衩子满天飞】那个Id,长叹一声,下次再也不图方便把内裤放芥子袋了。
我穿个花裤衩怎么你们了?
都怪江月梨。
想到这里,他拨开人群,又往前凑了凑,只见那死丫头还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在那边舌战群儒。
最后,还是百花宗的宗主出面当老好人,“算了,都要大比了,咱们各宗之间也要和平一些,到赛场上再打也不迟呀。”
江月梨就坡下驴,“很好,这个提议不错,我就先让你们风光两天。”
白云宗众亲传嗤笑。
凌叶:“瞧把你给狂的。”
余若清:“知不知道你在八卦书上已经臭名远扬了,等大比当天,观众肯定都往你脑袋上扔臭鸡蛋。”
江月梨:“嘿嘿。”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上狂奔,明天可能又是一场恶战,她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
白云宗弟子基本都住在主峰上,本次来参加出征仪式的被安排在了次峰的闲雅苑。江月梨不想跟同门住一起,于是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院落,挑了间空房,推门而入。
“咳咳咳……”
屋子里弥漫的灰尘钻进鼻孔,呛得她一阵猛咳,“白云宗可真尼玛懒,客人来了都不知道扫屋子。”
江月梨是个有洁癖的,立马出手打扫,把那一人高的大扫把舞得虎虎生风。
山门口看戏的人早已散去,徐唯先在众弟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今日这一幕差点给他气吐血,等大比之时,定要给这丫头一个下马威才行。
顾南风回到房间后,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还以为闹鬼了。
他记得那房间里没有人的啊。
想来许是望月宗刚来的那批人住进去了,他也没再关心,而是出门舀水,准备洗澡了。
像顾南风这种大宗门的亲传,平时还是很爱干净的。
尤其是明天还有什么出征仪式,正式场合更要洗得香香的,方能凸显他尊贵的气质。
江月梨好不容易扫干净了,把扫把一撇,躺在床上望着棚顶发呆。
起初本想着神术清扫一番,结果她刚一发力,就差点把房盖掀开,想想还是算了。
别一会儿白云宗那几个老登又过来咆哮,扰她清梦。
江月梨刚合上眼,眉心处的神魂又传来痒痒的感觉。她有些不耐烦,用指尖按住那处印记,“怎么,神界谁又召唤我了?”
顺着神魂的指引感知下去,识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少年将身上的衣物层层褪下,露出白皙的胸膛,一片暗紫色的图腾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那是……谁的神魂?
江月梨猛然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
不行,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