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陷入沉睡。
梦中,他再次回到了五百年前,一切都和当时一模一样。
可在初弦和炎华同归于尽的那刻,她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自己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毒是谁下的么?现在该你偿命了。”
老人猛地从噩梦惊醒,坐直身体还没平复心情。
怎么回事?
按他的修为程度来说已经很少会做梦了,居然会梦到了死去的初弦。
二长老喝了杯茶坐到天亮。
“小霜,你去看看夕月好点了没。”
门外寂静,仿佛不曾有人。
老人本来就心烦,脾气比平时还暴躁,背着手推开门就想发火。
“整日只会偷懒,我要……”
怒气戛然而止,只因为瞧见了阮眠在院子里站着。
“我不去找你就算好的了,你还敢来送死!”
他早已认定了阮眠就是伪装成人形的魔物,才会三番两次从劫难中活下来。
少女展颜一笑,“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您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了。”
二长老被她不客气的话给惹恼,都没考虑考虑就拔剑扑来。
“宵小之徒还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
他脚下一动,身影如电,以五行剑法不间断地展开攻击。
风起云涌间气震山河,剑势连绵不断,极其凶猛。
阮眠站在原地,也不害怕。
她眸色浅淡,世间万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见底。
少女以手指为杖,念出法诀,一道幽光从手中逸散而出。
凝聚在半空中显现出一朵莲花,瓣瓣散发着金光。
“是你!居然还活着……”
二长老认出来了,如今的外门弟子阮眠就是曾经死去的初弦。
那金光不仅为她挡住了伤害,还成倍反击了回去。
二长老“砰”地落地,呕血,受伤不轻。
难怪她能在青石镇和鬼城里活下来。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阮眠,否则自己当年做的腌臜事就会暴露,以后在天鸾宗也待不下去了。
“很惊讶?当年你朝我下毒的时候可有想过天道轮回,有朝一日会取你性命。”
她也没磨蹭,不准备和他继续浪费时间。
少女手掌翻动,从身体里拔出了魔剑离鸢,招招剑法凌厉犀利,带着一股无声的威严。
剑一出鞘,铸就无敌。
二长老急忙尝试疾退,但已经迟了一步,他的武器在一瞬之间,化为废铁。
他心疼之余大声耻笑,
“哈哈,你就算复活了又如何,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了,而是一只遭受万人唾骂、肮脏的魔物!”
阮眠对于他的挑衅没有半点怨气,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计较呢。
二长老不敢疏忽大意,拼尽全力用剩下的灵力迸发出千万道剑气,铺天盖地向阮眠袭来。
可悉数被金色莲花所吸收,没有一点伤害。
他瞪大了眼睛,再次露出阴狠的眼神,五百年前不是她的对手,五百年后依旧打不过。
老人果断选择逃跑。
阮眠早就料到了他的性格,提前施下禁制,二长老没法出这间屋子。
魔剑离鸢在她的手里颤动不息,兴奋。
它本就以嗜血为生,如今闻见了那香甜的气味儿更是难以忍耐。
得到应允后,它割裂了二长老的半个身子,疯狂汲取鲜血。
“别把他弄死了,留着还有用处。”
沐风就在院子里看着。
二长老凄惨地向他求救,可男人没有反应,只是个旁观者。
“你要见死不救?我可是你师傅啊!”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拔剑上去了,可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原来师傅做了诸多恶事。
阮眠收了二长老后,去找夕月。
遇到了一袭白衣的清规仙尊,他已经肯定对方就是。
“师姐……”
少女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眉目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年少时的他只能追逐在初弦身后,永远仰视着她的背影,无法企及。
直到五百年前,他闭关渡劫,中途得知了师姐死亡的消息,遭受打击而渡劫失败,神魂俱损。
阮眠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师弟。”
滔天的魔气萦绕在少女身边。
神若是生了执念,执念侵染神心,神就会堕为魔。
她身上的神性正在慢慢消失。
“跟我回去,好不好?”
男人近乎卑微地阻拦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阮眠停住,看向远方的镇魔塔,收回了最后一丝灵力。
封印破碎,数不清的魔物脱离而出。
场面一时之间混乱无比。
天鸾宗的内门弟子们纵身而起,身化流光,与魔物激战。
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五米多高巨狼的身躯,然而它们并不畏惧疼痛,长达几百年的囚禁早就积怨已久,对人类的恨意滔天。
它们继续不怕死地扑来。
在打斗过程中,修者的的人数渐减,力量渐衰,虎形魔物的利爪轻易撕裂了他们的衣袍。
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整个天鸾宗回荡着剑刃碰撞的声音,以及妖怪的嘶吼。
“仙尊,仙尊救命!”
男人迟疑地望着处于下风的弟子们。
阮眠也没多管,朝着夕月的住所去了。
昏迷多日的她终于醒过来,窗边站着个人,吓得她呼吸急促。
依稀记得自己险些丧命在对方手下,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还记忆犹新。
阮眠一步步走来,变幻容颜。
夕月紧紧攥着被子,过于惊恐维持不住人形,露出了尾巴和兽耳。
“初……初弦,你怎么还活着!”
浓烈的魔气遮掩不住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
刚进来准备给她换药的弟子惊呆了,没想到夕月师姐居然是魔物。
闻讯而来的弟子持剑围了一圈,要当场绞杀她。
女人顾不得他们的眼光,忙不迭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逃跑,想要回到魔界。
夕月时日无多,脸色苍白,皮肤枯黄而萎缩,几乎贴在骨头上,身体虚弱消瘦。
她拼命地逃跑,每一步都浑身带来剧痛,仍然坚持着,只要停下来肯定没有活路。
嗓音嘶哑,一路上都在喊着,“救命……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阮眠步伐从容跟在她身后,唇角勾起,欣赏对方艰难求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