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一怔,忙道,:“盈秀你进来说话。”
盈秀这才一打帘子,进了里间,俯身道,:“回世子爷的话,莫言传话进来,说是已经有了汪全的下落。”
莫离染问道,:“人在哪里?”
“在城郊的破庙里,人已经受了伤,是莫言带人救下的,仿佛伤的很重,莫言说不敢妄自挪动,所以传话回来,询问世子爷的意思!”
莫离染点头,想来不单单是他在找汪全的下落,只怕皇甫逸轩也派了人截杀吧。
“小倾城,我要去看一下。”莫离染说着就准备起身。
倾城也随着起身说道,:“我也跟着去看看吧,我好歹是懂些医术的,虽然不敢与师父和大师兄比肩,但是比你们这些人还是强多了。”
倾城很清楚,汪全是至关重要的人证,莫离染自然是不敢让除心腹以外的人去接触。所以,她跟着去比较稳妥,只要不是太严重,她还是能医治的。
莫离染看着倾城,心里始终不想让她太过劳累了,但思量再三,望着倾城灼灼的眸子,终究是点了点头。
然后回头看着盈秀,说道,:“去把世子妃那件狐狸毛的大氅找过来,如今夜里太凉了,也省的世子妃着凉。”
倾城白了一眼莫离染,嗤笑道,:“你这人,这才什么天气,哪里就穿得了大氅了,别胡闹了!”倾城虽然口中斥责着,但语气却也挡不住的甜蜜。
盈秀也忍不住捂着嘴偷乐,虽然到了深秋,左不过是披一件加厚的披风罢了,哪里就能穿的着大氅了,还狐狸毛的,这可不是要热死人吗?
莫离染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倾城穿了件鹅黄色的对花长袄,外头披着青色的披风,倒也十分的保暖。
盈秀早安排好了马车,夫妻二人便一同上了车。
马车一路狂奔着来到了莫言所说的点,果然是一间很破旧的庙宇。
一打开车厢的门,一股凉气立刻涌了进来,莫离染扶着倾城下了马车,自己也翻身下车,夫妻二人牵着手,踏进了庙门,看着四处杂草丛生,到处一片斑驳,总之是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这地方当真是一点儿人气也没有了。
走过庭院,看着这破旧的房间里似乎隐隐有着灯光,二人便走了进去。
房内的环境也很差,灰尘十分的厚,而莫言带着几个人,正守在汪全身边。
汪全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身上好几处都受了剑伤和刀伤,紧紧的闭着双眼,眉头皱在一起,若不是时不时的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只怕还以为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莫言听到了响动,忙回头,看到了莫离染和倾城,忙带着人迎上前来,一起俯身道,:“属下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
莫离染摆摆手,:“不必多礼。”
莫言这才带着人站了起来。
“在哪里找到的?”莫离染问道。
“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他正在被人追杀,刚好被属下碰上了,救下了,不然性命必定不保!”莫言解释道。
“属下见他伤的太重,不敢带着他回府里,只得先让人传信儿给世子爷,请世子爷定夺。”
“嗯。”莫离染轻轻点着头。
倾城没有多话,只是径自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汪全的情况。
倾城先看了一下汪全的伤口,很明显是中毒了,胳膊上,腿上的伤口其实都不算深,但是流出的血液已经有些发黑了。
而且嘴唇也渐渐发黑了。
倾城微微蹙眉,然后将手指附在完全的手腕上,开始仔细的把脉。
过了半响,倾城也不说话,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几颗药丸,然后扔进了汪全嘴里。
莫离染一直都在看着倾城的动作,莫说汪全只是一个奴才,而且还是蓬头垢面的那种,身上的血腥气很重,但倾城丝毫都没有露出半分嫌弃的表情,一直都在认真的给汪全做检查,半分高门贵女的骄吟也没有。
其实不单单是莫离染,莫言和跟在身后的莫家暗卫,都对凤倾城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倾城将药丸喂下去,才起身,脸色凝重的说道,:“是宫里惯用的鸠毒,都是在兵器上淬了毒的,很剧烈,若不是他有些内功底子,只怕早撑不到现在了。”
莫离染忍不住问道,:“还有救吗?”
倾城点头,:“我先给他吃了解毒丸,能够护住他的心脉和五脏六腑不受损,现在赶紧将他带回去,我要用师父自创的针法给他疗伤。”
莫离染忙吩咐道,:“将人带走。”
几名暗卫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汪全抬了起来。
幸亏临出门前倾城想的十分周到,知道来了以后,汪全很有可能昏迷不醒,所以也令备了一辆马车。
莫言几个人,陪着汪全坐上了另一辆马车,然后一行人便离开了破庙。
莫离染并没有让人回楚郡王王府,而是去了与昌平公主府相邻的府邸。
这里所有的一切一应俱全,倾城出门也将所有治疗的工具都带了来,于是就直接在这里治伤了。
按理说起来,汪全伤的也不是太严重,倾城的医术,完全可以救治。
谢雅思自创的针法真是神奇的不得了,尤其是对内伤和去毒疗效很是明显,只不过施针的时候,需要内功心法来配合,这两种缺一不可,所以,除了谢雅思和倾城以外,这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使用了。
当年,谢雅思救莫离染,也用的是此针法。
但是这针法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施展的时候,必须要做多心无旁骛,不能被外界所影响,一旦受到了什么刺激,错一步的话,那不单单被施针之人性命不保,就连施针者,也会重伤自身。
而且需要施针者催动内力,对施针者本身也是有些损伤的。
汪全所受的伤势,和当初莫离染比起来,真的是好了太多。
也是到了后来,倾城慢慢的才知道,当年谢雅思为了救回莫离染,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也正是因为这样,凤倾城和谢雅思的感情才格外的深厚。
一切准备就绪,倾城在铜盆中净了手,然后取出针灸所需的物品。
汪全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毫无人气的躺在床上。
倾城咬了咬唇,知道这个状况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几步走上前去,打算伸手去解汪全的上衣。
莫离染比倾城更快一步,挡在了前头,凝着眉问道,:“小倾城,你这是做什么?”
倾城连个白眼都欠奉,直接说道,:“你见过针灸的时候穿着衣服吗?”
莫离染的脸色好似调色盘一样,十分不情愿的说道,:“可是,你怎么可以看别的男人的身体呢?”
“妈蛋的,先不说躺在床上的这一位只是一个内监,就说当初师父的救你的时候,你不是也只穿着一条亵裤吗?”倾城的神色明显带着几分暴躁。
莫离染一听,脸色直接绿了,当初的事情,其实他并不是很有印象,因为那时候他施针的时候,多数都在昏迷,即便醒着,那感觉也不是多么的清晰。
旁边的莫言真的很想笑,却碍于自己世子爷的威严,不敢笑出声,只得很努力的憋着。
倾城也不管莫离染,直接划拉开莫离染的手,然后解开了汪全的衣衫,然后开始下针。
倾城的手法看上去十分的娴熟,可是天晓得,倾城内心有多么的紧张,她其实实践的机会并不多,汪全也算是她真正意义上出手救的第一个人吧。
倾城敛去心中所有的杂念,只是按照谢雅思所传授的针法和内功心法来施展,到后来竟完全感觉不到紧张了。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汪全整个上身都插满了针,看上去跟个刺猬一样。
然后倾城拿过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汪全的食指上划了一下,黑色的血珠子立马滴了出来,滴到了倾城让人准备的铜盆里。
倾城松了一口气,说道,:“直到他滴出来的血液变红了,毒就完全的清除了。”
莫离染不由得问道,:“大概需要多久啊?”
倾城再次给了莫离染一个白眼,:“很快,如果一直流血的话,毒不死人,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果然,过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血珠子就已经变红了,倾城吐了口气,迅速收回了汪全身上的针,很神奇的,几乎是同时,手指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了。
莫离染不得不佩服,谢雅思真的是个天才,这样的针法也能创出来。
待一切收拾完毕后,倾城的后背早就湿了一片,只是穿的太多,别人瞧不出来罢了。
倾城看着莫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一早就能醒过来,你让人好好看守他,千万别出了什么纰漏才好!”
莫言忙说道,:“世子妃,您放心吧,属下会办妥的。”
莫离染岂会看不到倾城的疲惫,忙说道,:“今个儿我们不走了,在这歇息吧,这里的东西倒也齐全,而且马车上也有你的换洗衣服,我去给你准备水,你沐浴后,就好好的睡一觉。”
说完,莫离染将倾城横抱起来,就往外走去。
莫离染径自将倾城抱回了一处宽敞的房间,从前,他很多时候也是在这过夜的,所以这里的东西也算是齐全。
莫离染先将倾城放在软榻上,自己就进了净房去放水了。
弄好了水以后,莫离染看到倾城已经歪在软榻上,静静的睡着了。
倾城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樱唇一张一合,那样子,真的是让莫离染的心都化了。
莫离染慢慢的褪去倾城的衣服,也许是因为疲累,倾城竟然还睡的很香,没有被吵醒。
于是莫离染的动作更加的轻柔,将倾城慢慢的仿佛浴桶之中,这里自然是没有浴池的,但浴桶却很大,足足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
莫离染知道倾城是个有些洁癖的人,如果不沐浴,是断然不会上床睡觉的,也睡的不舒坦,所以即便倾城在睡梦中,莫离染仍旧帮她洗干净了,然后擦干了身子,最后直接将她过着浴巾抱上了床,莫离染自己也匆匆洗了洗,上了床。
然后将倾城捞过来,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倾城实在莫离染怀里醒过来的,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只裹着一条白色的大浴巾,然后浴巾下面竟然是真空的。
她这才记起来,仿佛昨晚,她一躺在软榻上就睡着了。连莫离染给自己洗澡都没有醒过来。
倾城这才能理解,为何师父当年救离染的时候,身体会越来越差,自己只是用了两成的功力去救人,就累成这样子,更别提师父三番四次的给莫离染施针,到底付出了些什么?
想到这些,倾城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
倾城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莫离染也睁开了眼眸,看到倾城若有所思的样子,莫离染心情没来由的大好起来,仿佛只要一睁眼看到倾城,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小倾城。”莫离染低低的唤了一声,然后低头吻上了倾城的红唇。
倾城觉得唇上温热的感觉袭来,而且那种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也跟着软的一塌糊涂。
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
而由刚开始的蜻蜓点水,变成了唇齿相交。
而莫离染的眸子由开始的清澈变得深沉火热了起来,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们成亲的日子不短了,倾城自然是感觉的到莫离染身体的变化,于是她伸出白嫩水润的双臂,直接环住了莫离染的脖子,更加火热的回应莫离染。
莫离染的盈满了情。欲之色,而且嗓音带着隐忍的低沉,:“小倾城,你这是在玩火儿,你知道吗?”
倾城妩媚一笑,:“我乐意,你不喜欢吗?”
莫离染的心都快要化了,:“我不是怕你累吗?”
倾城笑了,笑得那么妖娆,仿佛是勾人的妖精,:“我很好。”然后直接主动吻上了莫离染的唇。
莫离染再也不克制不住,直接狠狠的吻上了这个折磨人的小冤家。
然后就是一室的春光,一室的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倾城觉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仿佛整个人都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而莫离染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儿,显得他整个人性感不已。
两个人并排的躺在床上,倾城真的是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了。
莫离染笑的邪气,:“怎么样,娘子,对为夫表现还满意吗?”
倾城失笑道,:“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莫离染一个翻身,将倾城压在身下,然后炙热的眸子盯着倾城胸前的大片春光,:“为夫想着,若是娘子不满意的话,为夫还可以在努力一点,让娘子更加的满意。”
倾城一把推开莫离染,带着几分嫌弃,:“走开,别在这贫嘴了,快准备起床吧,我还要去看看汪全那边的情况。”
莫离染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人,于是也不闹腾了,乖乖的去净房准备水了。
夫妻二人收拾完毕,莫言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世子爷,世子妃,早膳准备好了,请问现在要端过来吗?”
这里自然是不比楚郡王府,早膳肯定是在外头买的。
莫离染扬声道,:“端过来吧。”
莫言亲自端了早膳进来,倾城打眼一瞧,瞧着品相,应该是望月楼的。
其实倾城对吃的东西并不挑,尤其是跟着谢雅思在山谷里生活了三年,更加的不挑剔,吃的格外的清淡。
谢雅思曾经说过,饮食上口味清淡的人,身上总会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儿,清淡的食物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
而暴饮暴食,偏爱大鱼大肉的人,若是仔细闻着,身上会有股子腥味儿。
当然,必得是嗅觉特别灵敏的人才可以闻得到,例如,谢雅思这类人,倾城是断断不成的。
倾城本来就不怎么爱吃荤腥儿,被谢雅思一说,现在几乎更不沾一点儿了。
莫离染和倾城随意吃了一些儿,虽然这顿膳食已经足够清淡了,但是像望月楼这样的地方,食材是够新鲜儿了,但是为了满足食客的口腹之欲,放的调味料太多,这些东西,其实有时候也破坏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儿!倾城也不大喜欢,所以吃的很少。
用完了早膳,倾城才问道,:“汪全那边如何了?醒了吗?”
在一旁的莫言忙俯身答道,:“回世子妃的话,方才属下过来的时候,还没有醒过来,但这会儿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倾城蹙了蹙眉,莫言有时候未免也太一板一眼了些,真不晓得盈秀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喜欢这样一个古板的男人。
莫离染大概也习惯了莫言的死板,并不说什么。
于是莫离染和凤倾城一起来到了汪全休息的厢房里,刚走到门口,只听得汪全的声音响起,:“我这是在哪里?”
莫离染推门而入,答道,:“这是本世子的宅子,昨夜是本世子的人救了你。”
汪全的神色看上去比昨夜好了许多,但是依旧有些虚弱,他挣扎着坐起身,睁大了眼睛,看着莫离染,倾城知道,他失血过多,大概眼神有些恍惚。
如此才看清楚了来人,汪全唤道,:“染世子?静仪县主?”
莫离染轻轻扫了汪全一眼,:“她现在是本世子的世子妃。”
汪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我说错了,染世子。”
“太子昨日出殡,你知道吗?”莫离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汪全一听提及太子,眼眶顿时红了,重重的点着头,:“我知道,我还偷偷的跟着去看了一眼太子爷的棺木!”
“你真是蠢货,正是因为你偷偷出现,才会被人追杀的!”莫离染说的毫不客气。
汪全点了点头,:“染世子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没有想到皇甫逸轩这个畜生竟然设了陷阱在等着我!”
莫离染和倾城对视了一眼,汪全这样恨皇甫逸轩,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吗?
其实莫离染昨夜就已经从莫言的口中得知了追杀汪全的人正是皇甫逸轩的暗卫,而带头的是皇甫逸轩的头号心腹,这人的武功也很了得,听闻还是皇甫逸轩最小的师弟。
听闻他们二人的关系极好,这人也是皇甫逸轩身边的头号爪牙。
所以莫言只是将他们击退了,就带着汪全出来了,在恋战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
而这会子莫离染故意装作不得而知,也是为了套汪全的话!
汪全显然也是十分的防备,只是翻身从床上下来,跪倒在莫离染跟前,说道,:“承蒙染世子相救,我自然不胜感激,只是汪全有一事相求,想请染世子设法让我见见皇上,太子爷还有话要我带给皇上。”
莫离染自然知道汪全不会轻易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在明面上,莫离染也是晋王那边的人。
莫离染也不说话,倒是倾城淡淡的开口说道,:“汪公公,倾城有些话想要对公公说,不知道公公可否能听进去一二?”
汪全抬眸,看着倾城,不由得点了点头,:“世子妃请讲。”
倾城徐徐不急的慢慢说道,:“倾城知道汪公公对我和世子都存着疑虑,甚至是存着忌惮,但是汪公公不如细细的想想,太子爷已然不在了,咱们的立场就不复从前的那般对立了,不管从前倾城做了什么,太子做了什么,都应该随着太子的死烟消云散了,而昨夜世子和我救了汪公公,汪公公还不明白吗?咱们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办事罢了,所以,汪公公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汪全听了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的确,他们现在的关系,可是大大的不同了,况且皇甫逸轩这个畜生做出这等泯灭良心的事情来,他绝对不能让太子爷白死!
不管这些年太子爷在别人的眼中多么的荒。淫。无道,多么的没有人性,但是太子爷对他汪全,是相当的不错!
这恩情,他不可能不报。
皇甫逸轩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紫荆竟然去而复返,在窗外偷偷的看到了他弑父的那一幕吧。
当时汪全也是吓得大惊失色,因为他断断没有想到皇甫逸轩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太子爷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纵使太子爷这些年,对皇甫逸轩猜忌过多,但是他也不该杀了自己的父亲啊!
但是汪全很快就回过神来,赶忙从侧门离开了,他总算明白,太子爷为什么会让自己走的远远的了,大概其人之将死,神志是最清明的,大概对自己的下场,太子爷竟然一早就预料到了。
当时的汪全偷偷的出了太子府,就想着进宫去,可他却很担心,自己堂而皇之的进宫,会被皇甫逸轩的人发现,他死不足惜,但是不能将太子爷死去的真相公诸于众。那他死不瞑目!
后来无法,汪全就先躲了起来。
直到那一天太子出殡,他实在忍不住,偷偷的去送了太子最后一程,当然,他不知道为何太子妃也死了,但是对于这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杀的女人,汪全也是觉得她死不足惜的。
却没想到,紧紧就是看了这一眼,却暴露了汪全的行踪,让他被皇甫逸轩的人追杀,汪全的武功其实也不算弱,这也是当年,薛皇后为了让汪全可以保护好太子,从而让他学武。
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关键的时候汪全的保命符。
汪全想着,自己既然没有死,那肯定是老天有眼,让自己把太子爷的死的真相,昭告天下!
他一定不会放过皇甫逸轩这个猪狗不如的人面兽性的畜生
汪全思虑了再三,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世子妃所言有理,那我就一五一十的将一切都告知给世子爷和世子妃吧!”
于是汪全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莫离染和凤倾城。
莫离染和凤倾城显然也震惊了一下,虽然他们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听汪全说起来,那个心境儿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皇甫逸轩为了皇位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并不是多么的靠谱。
终归让人无法接受的。
莫离染沉吟了一刻,问道,:“你可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想要见皇上吗?”
汪全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大知道,只是太子突然想起了皇后娘娘生前留给太子的一样东西,待我给太子找了出来,太子看完以后,就非得让我传话给金吾卫,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皇上,然后还逼着我赶紧的离开太子府!”
“东西呢?”莫离染眼眸一亮,一瞬不瞬的盯着汪全。
汪全叹了口气,原本,他并不打算把东西交出来的,可到了这一步,汪全知道自己想要见皇上,只能依靠着染世子,况且太子已经死了,这东西还能威胁到一个死人吗?
于是汪全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莫离染。
莫离染迅速拆开了,飞快的看着纸上的内容,倾城和莫离染并排站着,也能看清里面的内容。
只是看着看着,二人不可置信的对望了一眼,然后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汪全,一时间,二人石化了。
莫离染是知道德妃娘娘真正的身份的,德妃娘娘是她的祖母云皇后的亲妹妹,算的上是莫离染的姨祖母,那么地上跪着的这一位,莫离染甩了甩头,真的不敢相信这纸上的内容。
如果是真的话,那薛皇后到底恨德妃娘娘恨到了什么地步啊!
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这里面的东西,你没有看过?”莫离染的语气显然带着几分怀疑,但是看汪全的样子,分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汪全有些不好意思,:“我并不识字。”
倾城和莫离染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在心里冷笑,太子妃还真是好算计啊,如此不遗余力的算计别人的子嗣,她的儿子是命,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命了吗?
怪不得晋王和太子都这般的没有人性,怪不得皇甫逸轩会这般的大逆不道,果然是一脉传承,都是些心狠手毒的人!
莫离染点了点头,:“这个还给你,地上凉,你先起来吧,你今日休息一天,明天一早,我带你进宫!”说完,莫离染拉着倾城飞快的走了出来。
然后叮嘱莫言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汪全,然后夫妻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汪全却愣住了,因为他隐隐的觉得,染世子对他的态度好像比最开始的时候客气了许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莫离染和凤倾城坐马车离开了。
在路上,倾城压低声音问莫离染,:“你是个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吗?”
莫离染的神色有些烦躁,:“到了此刻,真相对他势必是很残忍的吧,我怎么说的出口呢?”
倾城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太子看完后,会让汪全带着这个秘密离开去找东绪帝了,大概其太子也是说不出口吧。
他们虽是主仆,但毕竟相处这么久,多少也是有些情分在的,索性,太子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东绪帝,让他去头痛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告不告诉皇上呢?”倾城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棘手。
莫离染点了点头,:“皇上那边是一定要说的,至于他如何打算,咱们就不考虑了!”
于是倾城回了楚郡王府,而莫离染却直接进了宫。
莫离染见东绪帝,向来是不用排号的,无论外头的人等了多久,只要莫离染来了,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一众朝臣虽然无比的嫉妒着莫离染,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宣之于口!
这个时辰东绪帝还在御书房,莫离染径自来到了玉漱风门口,姜福看到莫离染,忙笑着迎了上来。
莫离染简短一句,:“本世子要见皇上,有要事,快一点。”
姜福不敢耽搁,忙进去通报了。
东绪帝本来正在和秦相,白阁老,凤吟谦等人议事,一听,就将三人遣了出来。
三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出门就看到了莫离染,顿时明白了。
凤吟谦自是不说什么,他是清楚这内里的事情,即便不清楚,莫离染是他的女婿,他肯定也不会迁怒。
但秦相和白阁老就不这么想了,那眼中的愤恨几乎是掩饰不下了,都狠狠的望着莫离染,冷嘲热讽道,:“这不是染世子吗?不知道有何要事啊,这么着急的来求见皇上!”说话的是秦相,语气酸的不行。
白阁老虽然碍于染世子是晋王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两句,:“染世子当真是一点儿尊老意识也没有,你岳父还在呢,也不将咱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莫离染才懒得搭理这两个老僵尸,只是对着凤吟谦行了礼,说道,:“岳父,小婿今天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还请岳父赎罪。”
凤吟谦自然是不会和莫离染计较的,于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快去吧,圣上在等你。”
莫离染点了点头,直接略过了白阁老和秦相,走进了御书房,自始至终,连个正眼也没给二人!
这可把二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没吐血。
凤吟谦其实也不愿意和这个朝堂之上的老油条为伍,于是还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他也大步离开了。
莫离染进了御书房,东绪帝正坐在御座之上,莫离染也不行礼,直接坐了下来。
东绪帝看着莫离染,眸光柔和了好多,笑着说道,:“真瞧着你最近清减了许多,不如朕让太医给你把把脉吧。”说着一挥手,从内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太医服饰的男子。
莫离染认得,这正是太医院的院判周太医,而且负责长期调理东绪帝的身体。
莫离染知道东旭很关心自己,于是也没说什么,伸出了胳膊。
周太医稳步走了过来,然后微微对着莫离染福了福身,伸手探上了莫离染的脉搏。
不久,周太医收回了手,也没有说话,东绪帝笑道,:“你先退下吧。”
周太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莫离染微微蹙眉,他总觉得周太医仿佛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一时之间却也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东绪帝这才开口问道,:“你这么着急见朕,到底有何事啊?”
莫离染斟酌着开口说道,:“皇祖父,我知道您和德妃娘娘的所生的骨肉的下落了!”
一句话几乎让东绪帝惊掉了下巴,东绪帝直接站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东绪帝的情绪十分的激动,如果说他最看重的一个儿子是云峰,那么最心疼的孩子,莫过于就是德妃的骨血了。
从前他以为这个孩子是昌平,那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啊,几乎是对昌平疼爱到了骨子里,将对云皇后的爱,对德妃的歉意和疼惜,就转化到了昌平公主身上。
即便现在得知她不是德妃的孩子,但始终疼爱了这么多年,东绪帝还是无法真正的下狠心处死她。
而莫离染竟然说他找到了德妃和他真正的骨肉,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莫离染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然后狠了狠心,坚定的说道,:“皇祖父,这人你也认识,并且经常的见到,他就是太子身边的汪全!”
东绪帝一听,陡然吃了一惊,整个人呆滞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
什么?汪全?他直接不敢相信,汪全可是太监啊!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东绪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后倒去。
莫离染见状,慌忙迎了上去,托住了东绪帝的身子,关切的问道,:“皇祖父,你没事吧!”
东绪帝慢慢的缓过了心神,倚在莫离染身上重重的喘息着,莫离染慌忙的给他顺着气,带着几分自责说道,:“都怪我,不该告诉你的。”
东绪帝艰难的摇了摇头,神色哀泣,喃喃道,:“薛敏她好毒的心思啊,真的是太毒了!”
莫离染知道,薛敏是薛皇后的名讳。
东绪帝眼中落了泪,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和德妃的儿子,竟然被净身做了太监,这叫他死了之后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德妃啊!
堂堂皇子,却成了没有根的太监,这若是传了出去,皇家的颜面就直接别要了。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东绪帝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多。
“报应啊,真的是报应啊!”东绪帝也好后悔,当初怎么会立薛氏这个贱妇为皇后的,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就为了一点争风吃醋的破事儿,混淆皇室血脉还不够,竟然还把好好的一个皇子,给净身做了太监。
而且还让这个孩子去服侍太子,薛氏到底是得有多恨德妃啊!
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羞辱德妃。
东绪帝觉得心口绞痛不已,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孩子。
一旦这孩子知道了真相,该如何自处呢?他只怕是大曦朝第一位太监皇子吧。
汪全自幼在宫中,而且还在太子身边行走,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旦认了他,根本瞒不住。
“可是汪全仿佛长得并不像朕,也不像德妃!”东绪帝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真的想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个谎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