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事情搞清楚之后,赫连城更伤心了,尴尬与担忧并存。
更多的是,他看到了好的一面,自认为是好的一面,可偏偏最后给他一刀子,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等众人都回过神来,天色已然发亮,而后众人各自离开,钱图跟唐临等人被重新安排了小院与房间,就这样过了两天之后,在第三天的清晨,一艘长达数百丈的大舟,穿破层层山海雾气,停靠在那道悬崖边的渡口。
在众人眼前这一艘,名为穿云,从这里就能看出,它是以速度见长,也是以承载乘客为主的大舟。
还有一种体型更大的,但相应速度也会慢下来,那是以承载货物为主。
而这样的大舟,一座大洲之内都不多于四艘,因为制作它以一笔巨款不说,在运行与停运期间的维护,也是一笔不菲的付出,更何况制造这样一艘大舟,用时也不是三五年就能铸造好的。
一艘大舟,不说制作材料用之巨大,刻画的符箓也不计其数,不然,重达几万甚至数十万斤的庞然大物,怎么能在天空中飞行呢?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多的还有人脉,所以,唐临所在的这座人族天下,能拥有大舟的只有十一家,其中九家是九座大洲的顶级宗门拥有,还有两家是这座天下,最富有的家族持有。
眼前的穿云,就是北俱芦洲最大的商号,崔家所拥有。
他们崔氏家族,共有三艘,两艘载货大舟分别名为;吞云、走云。
这一艘穿云便是最小的载客大舟,它一年中只出行四次,每一次运行月余,只停靠在北苍茫洲此地的渡口,还有其他三座大洲各一个渡口,分别在东土圣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
当唐临知晓乘坐大舟所需要的费用时,突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从这里到东土圣洲,每个人需要一百枚气象真元钱,还要世俗的金子三万两。
这样的数目,在唐临的眼里,是天文数字了。
因为他的钱都被苟矩吃掉了。
后者看着船票报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自家老爷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还能说啥?
钱图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塞进唐临的手里,说这里有点钱,肯定够你们用了,苟矩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这两天的相处,他觉得自己和这个钱图挺投缘的,尤其是在花钱这个观念上。
两人要是做自我总结的话,都是败家子级别。
苟矩打开荷包,看了一眼又用心感受了一下之后,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钱的数目真的不小。
唐临看出他的表情样子,拿过来之后也是一惊,荷包内光气象真元钱都不下数万,更别说世俗间通用的金银珠宝了,简直多的吓人。
钱图笑呵呵道:“你们拿着,这一路用钱的地方可是不少,我留在身上其实也没啥用,我不吃不喝的都能活着,再说,我这里还有钱。”
说这话,钱图拉开自己的左袖袍,里面有十几个荷包,在撩开自己的右边袖袍,里面也不下十数个,他刚要拉开胸口的衣服,唐临赶忙上前止住,您老就别现了。
唐临终于在老钱塘的化神身上,看到了后者的影子,俩人虽然一个穷的叮当乱响,一个富的不知道油水呈现万万金,但都是一副顽童的模样。
本来他对钱图还是挺另眼相看的,毕竟言谈举止很是儒雅,但一跟钱搭上边,在唐临心中的人设顿时崩塌。
“这只是我身上的一毛而已,你们尽情的花,下次见我的时候,加倍还我就是了,利息这样的事情,咱们之间好商量。”
钱图笑着,将自己的衣衫重新整理,双手负于身后,又是一副儒雅的模样。
苟矩看了看,半天之后说道:“你是放高利的?”
钱图瞥了他一眼,默默地点头,差不多吧。
这时,太阳已经晒散了云雾,大舟上的船家高声吆喝着,让人赶紧上船,马上就要离开了,光阴似箭,更是寸阴寸金。
在唐临临走的时候,钱图抓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子,记得要活的潇洒,别窝囊,那不是少年,懂么?”
唐临重重点头,他理解钱图说这话的意思,活着就要向阳,绝不能消沉。
再说,这还不是世界末日,一切都有人为能把控的,所以,没必要绝望。
当唐临转身登船的时候,钱图在后面喊道,“潇洒的意思,可不是让你天天去寻花问柳啊,虽然那也是潇洒的一部分,但要学会克制,不能天天泡在女人堆里。”
唐临听完,脑脖子有点火热。
他站在大舟之上,甲板上人山人海的,都听见这句话了,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红脸的灰衣少年。
云七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笑容中看不出是好是坏。
“记得我说的话了么?”
钱图又是一声高呼,唐临转身,朝着他作揖,这要是再不记得,都对不起大舟甲板上这上万人的观众。
在他抬头的瞬间,渡口上站着的儒雅钱图,身边已经围绕着许多莺莺燕燕,再也没理会唐临,而是捏着细腰,摸着翘处消失在楼宇街巷之间。
苟矩趴在大舟护栏上,看着钱图消失之后,方才道:“老爷,我觉得钱图这老小子,说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而且,我挺欣赏他这个人的。”
唐临赏了苟矩一记板栗,说道:“你都穷的借高利了,还羡慕个屁。”
苟矩揉了揉脑袋,愣愣的道,“老爷,您说话可是要摸着良心,钱可都在你那里,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唐临露出微笑,抬手指了指苟矩的腰间,“在你那里挂着的,是啥?”
苟矩听后,赶忙低头查看,刚才钱图的那个荷包,稳稳当当的挂在自己的腰间,看到这里,他整个人顿时萎靡起来,嘴里哀哀着,说这样的钱烫手。
等过了一会儿,唐临主仆两人才明白,上了大舟的那张票,还是个站票,也就是你能坐大舟了,但,其他的你还要自己花费才行。
比如住店,吃饭等,就连喝水都要花钱。
有了这笔钱之后,唐临将黄岭的钱还了,毕竟一码是一码,人家救命的恩情只能用别的还了,钱对于他这样的穷光蛋来说,却是变成最容易还的了。
想想这个,唐临都想感叹,诸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