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夕园。
在穿云大舟的船尾,是因为站在这里欣赏夕阳而得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天的时候,那里很少有人会去。
唐临按照约定来到望夕园,这里他来过一次,当时是同云七一起,两人漫步其中,所以他对此还算是熟悉。
走了一段之后,迎面走过来一人,从他身边走过,唐临侧向一边让出路来,那人拱手表示谢意而过。
之后,唐临继续向前走,来到一处空地后方才停下,因为这已经是船尾的尽头,再走,就要掉下大舟了。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出现,唐临干脆就坐在一条长椅上,这些散落的石椅,是给到了傍晚来人看夕阳时用的。
坐下之后,唐临拿出一壶酒,自己饮了起来,喝酒这件事儿归功于老钱塘,是他一把手带着唐临走上了这条路,按照他老人家说的话,男人么,多少要喝上一点酒的。
唐临问其原因,前者回答说,有男人味儿呗。
面对这样的回答,唐临只是撇了撇嘴,对这样的说辞不置可否。
老钱塘看到之后,会认真的说,喝多了之后,人就会飘飘然,而后所有的烦心事儿都忘了,是不是很好。
唐临反问,那不就是自我麻醉,然后自我逃避么?
在这个问题上,老钱塘每次都会语塞,因为他想了想之后,真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然后就会撂下一句,这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沉重了,小小年纪,你装什么老气横秋啊。
到现在想起来,唐临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因为老钱塘那种反驳不了,还很生气的样子,很让人喜欢。
而现在,唐临好像能感受到当时老钱塘说的答案了,有的时候,人就是要飘飘然,迷迷糊糊些,不然,真的就“老气横秋”了。
“酒很香。”
一个人走过来,站在唐临面前三丈之外。
唐临抬起头看向那人,眉头轻轻一皱,眼前人他见过,就是刚才自己让路的那人。
“你找我来,可不是为了夸我的酒很香吧?”
唐临将酒壶收起来,挂在腰间,仰头与那人对视。
眼前人的相貌与年纪,是唐临所感到意外的,本以为是一个阴险或者刚猛的汉子,没想到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就是那张发散着阴笑的脸,让人看着很是讨厌。
那少年向前走了一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说道:“酒是香的,但我找你肯定不是为了夸你,对了,那个小孩儿我已经放回去了,这你就放心吧,因为我做事情是有原则的,不会干那些要挟人的事情。”
要挟?
听到这两个字,唐临觉得好笑,用阮玉作为条件,让自己一个人前来的这件事儿,不是要挟?
如果不是,他想不出第二个形容于此的词语。
唐临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那人眯缝着眼睛,看上去很是兴奋,笑道:“不做什么,只是要你的命而已。”
“你还真是直爽。”
唐临真的有点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都这么耿直,想要一个人的命,全都挂在嘴边上的。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这样的方式的,直来直去不是也挺好,省却了那些让人厌烦的勾心斗角。
“所以,咱们开始吧?”
唐临站起身,如意剑已经握在手中,面对如此耿直的人,他也没啥可啰嗦的了。
今天他来了,那就与对方打一场生死战。
只要阮玉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再说,他来之前已经和赫连城苟矩打过招呼了,自己一个人来这没啥,告诉自己身边人这也没啥吧。
忽然,苟矩出现在唐临身前,手中拖着长枪指着对面的人,“你还是蛮讲信用的。”
说到这里,苟矩侧脸对着唐临道:“老爷,阮玉那小子已经回去了,赫连城那个家伙在照顾他们,你放心和这个人打吧,实在打不过,我再来帮你一把也不迟。”
“唐临,说好了你自己来,怎么还带着一个呢?”
对面人愣了一下,只是面上依旧平静。
唐临笑道:“这不是人,是化灵。”
“......”
那人无言。
而后道:“好,谁让你三境就这么惊才绝艳呢,好像快要四境了吧,这样我打杀起来,才没有觉得跌了我殇十九的脸面。”
殇十九?
唐临愣了一下,随后就了然了。
原来站在眼前的,是那个穷极一生都会完成杀人目标的殇楼。
这就不难理解了。
他们的作风就是,如果这一任殇十九杀不了目标人物,那就下一任继续做这件事儿,直到做完为止。
唐临右手提着如意,朝殇十九提了提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殇十九缓缓的站起身,手中已经多出一把窄刀,光亮而寒气逼人,那是杀过很多人之后,聚集不散的煞气。
苟矩非常公允,腾身而起落在一处假山之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算数的。
殇十九抬起窄刀,直指唐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唐临抬起如意,剑身点了一下殇十九,“来。”
话音落,殇十九纵身向前奔跑,手中窄刀伴随着哭豪的煞气,如同冤魂寻仇般沸腾向前,窄刀上的煞气越来越浓,如同火焰般的黑烟,在刀身上不断浮现。
坐在假山上的苟矩,横枪于身前道:“我说殇十九,这把刀好像不是你的吧,你这根本就用不出它本身千分之一的煞气啊,你是偷来的么?”
这么一问,殇十九眉眼有些跳动,但依旧没能阻止他将窄刀指向唐临。
唐临挥动如意,白色真元灵气渗出剑身,层层白芒将小巧的如意剑胀满,与殇十九对冲。
刀与剑相交,更是灵气碰撞,散碎的灵气向四周炸裂,一些花草树木,瞬间被劲风将茎秆齐齐削断。
两个人的身形交错瞬间,各自打出一拳落在对方胸口,闷响过后两人再一次对面而立。
殇十九揉了揉胸口,阴笑着举刀再次冲击而来,这一次,在他身后奔腾出一道黑色虚影,如同墨染一般在其身后飘飞,那无形的手中握着一把窄刀,挥舞着向唐临冲来。
苟矩单手拖着下巴,有些无聊的道:“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原来也只是个三境的小子,没劲!”
说完,他脸上露出尴尬,赶忙朝着自己家老爷道:“老爷,您可别多想。”
唐临提剑行进间,说道:“你可别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