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手依然最快反应过来:“难道你们在葫芦里,也见到了灰鬼?”
其他人都瞪大眼。
谈到这个,许知偃就有话说了,他叹了口气:“满地都是,大大小小,品种齐全,从白雀到大青龙,每一级供应充沛,包君满意。就差一个神之六五了。”
陆惟真眉眼不动,陈弦松神色沉静。
许知偃又看向陈弦松,那模样,就是要跟葫芦的主人,要一个解释。陈弦松看着他,摇了摇头。许知偃撇了一下嘴,原来捉妖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许知偃心里突然一个寒战——他刚才在干什么?和捉妖师眉来眼去?他什么时候和他这么有默契了?
真的有毒!捉妖师绝世剧毒!
到底还没有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灰鬼,陆惟真脑子里重重疑云——听他们描述,无论原本是异种、异形还是人类,只要变异后,都和葫芦里的无色鬼非常相似。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藏着什么隐秘的关联?
难道冥冥中,还有一股未知的统一的力量,影响着葫芦内外?
还是说,葫芦作用于妖怪的机理,与琉场影响异种人的原理,有什么相通之处?才造成这种相似?
那么最初设计葫芦的人,到底是谁?他又知道了什么?
陆惟真还远远找不到答案。
陈弦松也在沉思,葫芦传到他手里,只被告知了葫芦会吸食活物精气血肉的法则,并无其他解释。哪能料到,现实生活里也出现了灰鬼?他和陆惟真的感觉是相同的——必须亲眼见到“灰鬼”,才能判断是否真的相似。
不过陈弦松倒没有陆惟真那么纠结,即使相似,他也能够理解——葫芦能影响妖怪的精神气血,陆惟真说的那个琉场,也能影响,那么造成的结果相似,不足为奇。
毕竟对于捉妖师而言,只要是妖怪,抽干了就应该是差不多的。
现在,他们被叫做变异人了。
其他人到底没有亲眼见过葫芦里的庞大灰色鬼群体,只觉得迷惑不解,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陆浩然倒是说了句:“同种同源,原理相通,小陈的葫芦里,或许也有琉质在作用。”
小陈接口道:“伯父说得很有道理,’同种同源、原理相通’,这八个字,或许就是关键所在。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神态沉稳,语气如常,众人听了也不由得纷纷点头,连陆惟真都觉得他和爸爸气场居然还蛮合的。陆浩然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班门弄斧了,毕竟我是研究生物学的。”
只有许知偃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陈,以前他怎么不知道,小陈也可以这么腹黑无耻!男人啊!我的可怜小半星啊!
就在这时。
原本寂静的高墙外,远远的,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听着像是有好几个人,同时从远处朝这边狂奔而来。
陆惟真放下筷子,一个后空翻,下一秒,人已站在十几米外的高墙上。陈弦松几乎是和她同时起身,瞬移消失,与她并肩站在了高墙上。
小青龙紧随其后,动作最漂亮,空翻高度最高,也站上了高墙。
断手第四个动,许嘉来和高森紧随其后。
一两秒时间,餐桌上就空了。陆浩然呆了一下,默默站起,从墙边搬了梯子,一步步稳稳当当爬了上去。
陆浩然同时还瞄了眼那个和女儿并肩站立的年轻人身影,就刚刚那一手,别说是普通人了,大青龙都当得。这么来看,找个捉妖师当女婿,是不是比找个普通人类或者普通异种人都更好呢?嗯,又找到一个说服老婆的理由了。
墙外,是大片荒芜的田地。远远近近,还有几幢灰黑的民居,黑灯瞎火,看不到半个人影,早就破败废弃了。
他们面前,那条尘土飞扬的黄土路上,有五个人影,四大一小,于黑暗中,像五道飞速流动的暗线,朝高墙直袭而来!
“普通灰鬼。”许嘉来做了判断,“没有等级,变异前应该是人类。”
有点智商的高级灰鬼,也不敢来送死。
陆惟真等人屏气凝神看着。当他们跑近时,高墙上的感应探照灯同时亮起,众人得以看清他们的样子。
哪怕已变成灰鬼,你依然能分辨出,那是两个老人,两个成年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他们身上挂着只能称为布料的衣物,破破烂烂,肮脏腥臭。
他们和陆惟真三人在葫芦中见的无色鬼,相同,又不同。
相同的是,他们从头发到面孔、眼珠、嘴唇,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是灰色的,仿佛生命齐齐褪了色。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相似。
不同的是,葫芦中的无色鬼,几乎都只剩一把骨头,血肉都被葫芦吸干。眼前的灰鬼,身上的肌肉都还在,只是变得异常紧实细瘦,就像被高度压缩了,这或许是他们能够变得异常凶猛敏捷的原因之一。他们看起来就像一个个瘦瘦长长的石棍人,撑起衣物。
然而他们的脸,他们的表情,一点也不僵硬。灯光之下,只见他们将灰色的、凶戾的双眼,睁得很大。满是血污的脸上,嘴也呲得极开,露出一口残缺灰牙。他们的脸,都因为控制不住的欲望而扭曲着。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已跑到墙角下,开始拼命地往墙上撞。
许知偃打了个寒颤,虽然这些灰鬼比葫芦里的无色鬼像人多了,怎么感觉更渗人呢?他问:“小嘉嘉,他们想干什么?”
头一回被人这么称呼的粗暴徵虎小嘉嘉,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她想许二少还真是,有他在,多么恐怖悲凉的气氛,最终都会被统一到他永恒不变的气场之下……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这就是大璃黄领袖血脉的魅力?
许嘉来摇摇头,妈的,她也被带偏了!她答道:“它们这是闻到饭菜香味过来了,开火做饭就是这点不好,每次都能引来几个不怕死的。”
“他们还吃人吃的东西啊?”许知偃问。
许嘉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