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赶来,只看到一脸失落的冯宝宝,呆呆地望向某个方向。
傅蓉和王合也离开了,四下没有他人,张楚岚蹑着步子接近,只听冯宝宝自言自语:“剑断了。”
另一边,王合看着甩门而去的傅蓉,眼里微有些歉疚,他是剑门的大师兄,但他也有另外的身份。
来之前已经有过种种考虑,但没想到,直接折断了那位半仙的剑。
刚极易折,她即便那般纯粹,也有无法斩断的东西。
经由他这个外人提起,裂痕瞬间遍布剑身,没有瞬间破碎,已是有外力支撑。
然而仍然忍不住去想,那种纯粹的剑道,或许真的不该存在于人间,因为太偏激,太极端了。
这时候,老孟进了屋子,短短时间,他也听闻了突然的变化,是以面无表情。“这是张楚岚给你的。”
捧着那颗暗红色的丹丸,王合也感受到那浓郁至极的先天之炁,服下去的好处,恐怕会出乎他的预料。
王合皱眉道:“代价呢?”
老孟点点头。“退出这次行动,不再对半仙不利。”
王合放下丹丸,“还给他吧。”
老孟沉声道:“你果然抱有二心。”
“这是公司的命令,我无法违抗。”王合说着,也不由笑了。“确实是我个人的选择,我为半仙而来。”
老孟静静道:“好自为之,半仙即便虚弱,也不是你们能够打主意的。”
看着老孟离开,王合摸着下巴,当然不止是‘他们’。
……
屋中檀香阵阵,木鱼声声声回响,肖自在盘坐蒲团,虽没有穿着袈裟,面前也没有佛像。
但心中的魔性,却日渐消磨,一颗佛心,油然而生,一点点改变着他的本性,那为杀人而生的本性。
有人从屋檐上跳了下来,肖自在不为所动,王震球一扫,摇了摇头,“肖哥,张楚岚托我把这颗丹药带给你。”
肖自在本不欲开口,直到王震球将那颗暗红丹丸取出,那平平无奇的丹药,没有接触,也无法感受到先天之炁。
然而,肖自在死死盯着那颗丹丸,木槌跌落,心中魔性疯长起来,他闻到了味道,那曾是最让他迷醉的味道。
看着肖自在乍然变化的面孔,王震球竟有些胆寒,只听肖自在道:“给我。”
手捧暗红丹丸,肖自在面容狰狞扭曲,不复方才得道高僧的模样,更像个浴血成瘾的杀人魔王。
肖自在声带撕磨。“这是他炼的?”
王震球默默点头,肖自在悲呼一声。“魔头啊!”
王震球微愣,李半仙一颗丹药,为何会得到肖哥这种评价?而且这可是神丹,吃下去最少增长十年修为、
如此神药,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可谓是价值连城了,王震球思绪中断,惊呼道:“肖哥,你干什么?”
只见肖自在双掌一合,丹药化为粉末,落在地面,与灰尘不分彼此,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还不等王震球说什么,肖自在双手合十,“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
王震球眉头紧锁,肖自在对着那摊与灰尘融合的丹药粉末,念诵起佛门的经文,仿佛在超度。
……
数天之后,那栋不知名的别墅里,曲彤伸了个懒腰,莹白肌肤若隐若现。
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像是藏放着的酒,随着时间推移,酒香愈发袭人,喝起来,也一定更为美妙。
如今,酿酒的主人已经醒了,她却还没有做好被喝的准备,她不愿意就这么被人喝掉。
‘绝剑传人陨落了,对如今的李临仙来说,可谓是断去一臂。’曲彤喃喃自语。
时机真的到了,无根生没有消息,她却不能一直苦等下去了,迟则生变。
那诅咒都只是让那半仙陷入虚弱,一想到这里,曲彤心中寒意顿生,她可是知道的,那诅咒代表着什么。
如果放过这次机会,以那半仙的境界和手段,恐怕会适应诅咒,到时候,她只有被喝掉的结局。
‘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呢?’心中有所决断的时候,曲彤仍然抱有怀疑。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李临仙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不管是如今,还是当年。
四子、帝政,已然是那时最为顶尖的异人,得的更是半仙的传承,也正因如此,深切的知道那半仙的强悍。
他似乎,从未全力出手过?即便是炼制成仙药时,也多是那尊熔炉的力量。
‘便是半仙,遇上那诅咒,也得低下头颅啊!’曲彤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这世上,真正理解那份诅咒,真正知道那份诅咒的人,只有两人,一是她,二,是那半仙。
纵然半仙的境界已非人能揣度,那份诅咒,也同样不是人能够想象的。
‘他确实,虚弱了!’曲彤闭上双眸,如是默语。
她同样感觉到那份天命,或许半仙的虚弱可以作假,他可以隐瞒自己,也可以骗过所有人,但天命,不会骗人。
李半仙的虚弱,让一切都有所变化,他的命格大不如前,天命的反应,大为减弱,虚弱,是坐实的事情。
“曲小姐,几位家主,想请你一叙。”有人打来电话,曲彤应下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曲彤来到了一间老宅,看着那几个须发花白的小娃娃,笑了。“凭你们,也敢对他出手?”
“如今陈大师一倒,半仙再强也有个限度,不过听曲小姐的话,莫非有所高见?”
“你们不了解他。”
“那就请曲小姐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
东海之滨。
望天,万里无云,垂首,深蓝无底,四顾,海天一线。
那人立于海面,鞋面不曾沾水,偶有波涛卷来,便随着海浪起伏。
始终和海面保持毫厘的差距,极速前行的身子却一动不动,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快接近了,那人暂缓,看着那大片的岛屿,以前换做瀛洲,如今叫日本。
一片黑影倏地潜行而来,跃出海面,声音冰冷,却恭恭敬敬。“三祖爷爷,祖皇陛下给您的信。”
那人倒没有计较称呼的正确与否,扫了一眼。“忍者?”
穿着一身漆黑潜水衣的日本异人点头,“是的。”
忍者走了,披头散发的无根生拆开防水的信封,几行小字,心中虽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仍是忍不住一叹。
‘三兄,恕我不能帮你们对付仙父。’
连一句解释的理由都没有,就是如此干脆的拒绝,无根生复又叹息,无奈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