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李临仙深入荒漠戈壁之中,一路走来,枯黄难觅生机,天地茫茫,让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眉心一缕青碧挥之不去,这是阿青种下的草木之精,也可称之为丹毒,他暂时无法同化。
仙路稍微出现了一点波折,不过李临仙并不觉得有多少不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已知道终点在何处。
微微思索,以往都只吸纳生灵之力,因为这种力量最容易消化,但草木之中,无疑也有着精华。
这方天地铸就的池水中,生灵如同蚍蜉,有一个蓄水的作用,草木同样有这种作用。
只是草木和生灵有着极大的不同,蓄水的方式有所改变,导致他不能像吸收生灵那样完美吸收草木。
李临仙中了这草木丹毒之后,有一个想法需要映证,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寻回熔炉。
想到熔炉,便不再慢悠悠的踱步,升上高天,飞速而行,不知过去多久,黄褐地面的尽头,出现茫茫群山。
群山顶盖,被积雪覆盖,雪白如云,空气中也刮动着凛冽的寒风,风势烈烈,吹拂他乌黑的长发。
来到那群山中的一峰,山脚下,李临仙感应到一种玄奇的力量,无形之中吸取他本身的力量。
在这高峰周围飞行,消耗也格外的大,李临仙落地,仰头一望,山势雄起,仿佛与天相接。
唇角微扬,那种玄奇的力量,无疑是来自于他的熔炉,也唯有熔炉,才有能耐勾动无垢无漏的半仙之躯。
山脚下,积雪近有人高,凡人若从此处登山,怕是走不了百米,但对李临仙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但见他两足踩在松软的白雪上,浑然不受力,一步近丈,如矫健雪兔,辗转腾挪,出尘飘逸。
来到山腰,阻力渐渐加大,李临仙眉目轻皱,似乎有些疑惑,熔炉是他所炼,怎会排斥他这个主人?
如果说刚才在山脚,只是受到一点轻微而被动的影响,但现在来到山腰,应该不会再抗拒了才对。
正微讶间,感应到背后一道视线投来,李临仙回首,看到一人。
冰天雪地,和他一样,穿着薄薄的单衣,单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那人的面容,也许久没有经过打理。
那人端详着李临仙一身皮肉,目中精光大放,上前道:“年轻人,你来这茫茫雪山…”
话语顿止,他修得正是和性命息息相关的法门,对于自身寿命,有十分清楚的认知,这一刻,他折寿了。
眉目一皱,细细端详李临仙几眼。“李半仙?”
熔炉雪山,居然会有外人,李临仙也着实没有想到,这熔炉没有他的控制,无时不刻的吸取周围的生机。
虽然十分微渺,但长此以往,这座雪山应该是一处绝地才对,而这人,似乎长久的居住在此。
李临仙目中神光一闪,看到那人薄薄单衣下的皮肉,明明看上去已是中年,皮肉却如婴儿般细腻。
血肉之中,流转着强大的力量,以及浓郁的生机,让李临仙想起之前在碧游村见过的那个外国人。
李临仙微声道:“何人,报名。”
阮丰不无恭敬,“阮丰,见过半仙。”他虽然在这大雪山隐居,与世隔绝,但徒弟巴伦偶尔回来探望,获悉了这位半仙的消息,现在一看,果然是异于常人,体内的生机之浓郁,挑战着他的认知。
李临仙略扫一眼,不多注目,望了眼山顶,脚步动了,熔炉就在山顶,他的感应如此强烈。
阮丰低声提醒道:“半仙,小心,这座雪山,被那邪物笼罩,再上前三百米,就是绝地,鸟兽不存。”
李临仙眉目轻皱,踏了一步,心中居然泛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来的如此莫名其妙,让他啼笑皆非。
此世,还有谁能对他造成伤害,他远比千年之前还要强大,世界之大,无处不可去?
‘熔炉之处,必有变化。’李临仙心中默道,虽说这不祥之感极淡极淡,也许只是一点小小波澜,但不能忽视。
阮丰细观李临仙面色。“半仙,我在这雪山居住也有些年头了,不如先去寒舍休憩一番。”
李临仙微微点头,很快,便来到了阮丰居住的木房子里,房内破落,遮不住风,挡不住雪,遮蔽作用很小。
阮丰如此解释道:“到了你我境界,些许冷暖,倒也没什么所谓了。”
李临仙道:“风声却是喧嚣了些。”
一挥手,屋外积雪翻卷,覆盖了木屋诸多破洞,屋内安静许多。
阮丰不为所动,他如果想要做到,也同样可以做到。李临仙环顾屋内,看到旁边柜橱上一排排冷冻的红肉。
李临仙微讶道:“你还食人间五谷?”
阮丰笑了笑:“一点小小爱好,想要戒掉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临仙颔首。“关于山顶的邪物,你知道多少?”
阮丰如实道:“我最多接近过它百丈之内,看到一轮模糊的影子,放出朦胧的宝光,有吸人生机的邪力,半仙,你就是为此而来?”
李临仙道:“没错,只有这些?”
阮丰知无不言。“实不相瞒,半仙,这么多年,我也寻获到那邪物的规律,每到正午之时,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那吸取生机的力量会大为减弱,我也是趁着这段时间,才能接近那东西百丈之内。”
见李临仙不为所动,阮丰道:“现已快要入夜,半仙不如暂歇息一晚,等到明日正午上山如何?”
李临仙笑道:“你倒是会为了我考虑。”
阮丰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这山上的邪物,存在许久,又有这么诡异的能力,一旦有凡人不慎上山,凶多吉少。我学有所成,希望找个地方过些清净日子,这里不仅有我需要的清净,还能帮凡人挡些灾劫。”
“便长住了许多年,也认识到这邪物的厉害,也许有一天,这玩意会造成大祸,如今半仙能来,若是收了这邪物,最好不过,我当个小小领路人,那是心甘情愿的。”阮丰情真意切道。
李临仙便住了下来,当晚,脑海中居然浮现久违的困倦之意,熔炉不识得他这个主人,一直在吸取微末生机。
当然,这些许生机,对于李临仙来说,不值一提,扫了眼酣睡的阮丰,微微闭目,暂且养神。
半夜,屋外风雪之声凄厉,屋内一双睛瞳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