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兮妍满脸困惑:“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张熠言盯着宋兮妍:“因为你头上这个帷帽……大家都想看看你的长相。”
“啊?为什么啊?这个帷帽……当年不是大家避忌才要求我戴上的么?现在竟敢看我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反正听说西巷的王婶有一天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脸,说你长得美貌惊人,恍若妖物!还说她若撒谎愿意被人戳-瞎双眼,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呃?
第一次从铜镜里看到这张唯美面孔的时候,她着实也很惊艳,怀疑是模糊的镜子忽略了脸上的细节……
如此说来她本人比镜子里更加美貌不成?
赚大啦赚大啦!少女心里美滋滋。
多少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韩国削骨整容?不就是为了美貌么?如今自己竟然轻而易举得之,简直就是美事一桩啊,有什么好愁的?
“哈!”宋兮妍一脸得意,开心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张熠言哪能明白少女此时的心理?他羞赧一笑低下了头:“宋兮妍,其实不管你是什么长相,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少女无奈地翻了个小白眼,怎么办?这位少年似乎彻底迷恋上自己了。
口袋里的小四听了醋意大发,直往外拱!
宋兮妍一只手紧紧压住它的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揭开了帷帽!
“张熠言,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了,等会我就这样去镇上卖药材!”
“怎样去?”张熠言猛一抬头,对上一双恍若星辰的美眸!瞬间被她眩目的容貌勾走了魂魄。
没错,王婶没有撒谎,宋兮妍帷帽下的这张脸真的是美得惊心动魄,直抵人心!
张熠言觉得自己还没看够,宋兮妍却已经站起了身。
她一只手揣在衣兜里,一只手捏住帷帽边缘,眸光熠熠宛如星辰闪烁:“我就这样去镇东的保和药铺卖药材!张熠言,我要先走了!”
少年如梦初醒,赶紧起身。
“你……你真的要这样走出去?”少年一脸担忧。
“没错,大家不是都好奇我的长相吗?与其遮遮掩掩让人胡乱猜测,不如大大方方露出真容,这件事情唯有这样才能解决!”
宋兮妍说着已经缓慢往山下走去。
张熠言咬咬嘴唇:“好吧!你小心些,我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放心吧,没事的,他们还能吃了我?”
少女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自从那天宋兮妍摘下帷帽从柳西村一路走到东街之后,整个柳溪镇都沸腾了。
左邻右舍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便是:“你见过那个扫把星宋兮妍了吗?”
若对方声称没有,那铁定会被拉到一旁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一翻!直说得对方好奇心高涨,非一睹其真面目不可方才罢休!
就连镇上那些连话都讲不利索的耄耋老人,都杵着拐棍,有意无意地踱到镇里槐树下,用含糊不清的言语在那里议论不休:“哎呀!我啊!活了这一把年纪了,还从未见过……哪户人家养育出这般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只怕是妖精……”
听到老人们提到妖精二字,旁边那些闲得无聊的妇人们一下子围拢过来,饶有兴致地听老人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
“没错,也只有妖精……才会有这样天仙一般的美貌!”
“是啊是啊,非妖即怪!”
“这倒让我想起那件事情来!”忽然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钻进人堆中,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二十多年前,宋老爹的儿子宋青松,有一天从西山上救回来一个双目被剜的年轻女子,大家可还记得?”
“这还用问?谁不知道那女子便是宋兮妍与宋姗姗的娘亲呀!叫什么来着?红……红珊?好像是这个名字。”人群里有人接话。
“没错!”老汉愈加神秘了,“人人都知道宋青松的媳妇名叫红珊,可是你们有谁见过她的容貌长相?”
“她双目不是被贼人给剜了嘛,甚少出门,就是出门也是黑纱遮面,怕吓到人不是吗?”
“就是!况且红珊又死得早,来咱们镇上才几年?”
“五年,生下宋兮妍便死了,好像也没请大夫诊治,只听宋青松自已讲他媳妇死于产后大出血!”
懂这些陈年旧事的妇人们,七嘴八舌说开了。
“这些事情谁都懂,”汉子越说越神秘,“但镇上有谁见过她的真容?”
人群沉默了,没错,确实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
老汉扫了大家一眼:“那女子在柳溪镇生活的五年里,甚少出来走动,偶尔出来也是黑纱遮面!所以从未曾有人见过她的脸,而我竟无意之中见过一次……”
此话一出便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妇人们将他团团围住。
“你见过她?那她究竟长什么样?”
“那女人的眼睛真的被剜了?那岂不是又丑又恐怖?”
“那是宋兮妍出生的前一天”老汉没理会旁人的七嘴八舌,他抬头望向远方,浑浊的眼珠子变得空茫,似乎陷入了遥远的沉思,“那天中午我从西山砍柴回来,口渴得紧,便蹲在宋老爹院旁那条溪水沟边喝水,喝完水之后便抹着汗坐在墙边休息,我头天晚上给柳员外舂了一夜的米,第二天又被媳妇骂着出来砍柴,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就靠着土墙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啪--啪的声音,就像手掌用力击打水面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响声,很欢快。我好奇地循着声音走到院子后头,踮起脚尖从窗户望进去……”
老汉忽然停下,收回视线,拨开人群自顾自地走到石桌边坐下,目光呆滞。
妇人们跟着围了过去。
“你看到了什么?”
大家即好奇又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汉脸色怪异,继续说道:“我当时看到屋子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里盛满了水,有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坐在里头洗澡。”
“唉呀!偷-看女人洗澡你也敢拿出来说?”有人捂嘴偷笑,暗骂老汉不正经。
老汉全然不顾,他顿了顿接着说:“那日宋兮妍揭下帷帽去镇东卖药,我特意尾随了一路,那红珊便与宋兮妍的美貌不相上下,长得也像”
啊?有那么美吗?
众人不信,一个没有了眼睛的流浪女子,能美到哪去?
“那她的眼睛呢?”有人开口问。
“眼睛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是有些灰白,感觉应该是真的看不见东西!”老汉终于回答了别人的问题,或许也不算回答,只是他刚好想到了这个细节。
“不就是长得美貌些么?有什么好稀奇的?”有人嘀咕。
老汉脸色愈加难看,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仍然心存恐惧:“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那位女子竟然有一头碧绿色的长发,很耀眼!最怪异的是她忽然扬起一条巨大的鱼尾-啪-地一声击打在水面上……”
妖?
大家心里无不涌起这个念头,然而却个个沉默不语……
要知道红珊的大女儿宋姗姗嫁进了有钱有势的柳家,哪个敢说她的娘亲是妖?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况且二十年前的事情也无法求证,光凭老汉的一面之词,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你会不会看走眼了?”有人问。
老汉神情依旧惊惧,仿佛心神已经穿越时空回到了当年那个傍晚:“我当时吓傻了,柴也没敢要,连滚带爬地回了家,打了一晚上的抖,想跟媳妇说又怕吓到她!直到第二天下午,实在憋不住了,就在我准备去找人商量的时候,便传来消息说宋青松的媳妇红珊难产死了……于是这件事情我便再也不曾跟他人提起过。”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人群外围有人开口咒骂,大家回头一看,是柳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这几日钱好赚了是不?连娃儿媳妇都养不活的穷困潦倒汉,也有时间在这里胡说八道学人嚼舌根子了?”
众人见状一哄而散,徒留老汉呆愣原地。
……
流言就像蒲公英,只要有人轻轻一吹,便不可避免地四处飞散。
不管人们信与不信,反正没出几天,老汉讲的那个故事便悄声无息传遍了全镇上下,唯独没有传到柳员外那里而已。
原本好几户有钱人家的公子看上了宋兮妍的美貌,顶着被她克死的决心,要带上媒婆上门去提亲,听了这翻妖精言论,便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只恨自己命不够大,如若自己也是妖精,铁定要和她双宿双飞一生一世,那才不枉费来人世间走这一遭!
这天上午,宋兮妍去镇上赶集。
才踏上镇西的青石板街道,前方便呼啦啦涌过来好几个人,挡在她面前。
为首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五短身材,满脸横肉,宽额阔嘴,肉墩大鼻,长相丑陋无比。
他便是镇里有名的小霸王赵太初。家里非常有钱,柳溪镇整个南街和西街都是他家的产业,他的姐姐还是落羽城的知府夫人,身份尊贵。
恶少一脸痞--笑,不怀好意地盯着宋兮妍道:“哟哬?不是说长了张艳绝天下的漂亮脸蛋儿吗?怎的还要戴顶帽子遮挡住?来来来,摘下帽子给爷爷看看,爷爷还没见识过呢!”
赵太初口沫横飞地紧贴过来,抬手就要去揭她的帷帽!
宋兮妍伸手按住,后退了几步。
暗忖:“麻麻的,露天睡了那么多晚屁事没有,姐姐我还以为古代果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呢!想不到才露了个脸便被银贼给盯上,红颜果然是祸水啊。”
恶少扑了个空,很恼怒。
旁边一位家奴逢迎谄媚:“扫把星,别给你脸不要脸啊!赶紧揭开帷帽给我家少爷看看,若是有幸被我家少爷看上收做小妾,那便是你天大的福份!”
恶心的家伙!
宋兮妍没搭理他们,想偷偷从墙角绕过去。
“哟嗬!竟敢不搭理你爷爷?是不是自持有几分姿色便天下无敌了?看爷爷怎么收拾你,去,把她那白纱给爷爷撩开!”赵太初见宋兮妍如此藐视他,带着一帮人将宋兮妍团团围住!
这下麻烦大了!
小时候宋兮妍想学殆拳道,老妈死活不让,说什么女孩子练出肌肉不好看,不希望女儿变成女汉子。
如今关键时刻语数英、数理化顶个屁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人渣!”少女脱口咒骂。
赵太初没听懂,愣了一下之后开始狂笑:“哈哈哈,有趣!爷爷越发喜欢了。”
宋兮妍忽然有些后悔,那日不该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美貌啊!
“呵呵呵!爷爷倒想看看你这张人人议论的脸究竟美成什么样子!难道还美得过落羽城醉春楼里的头牌不成?”
赵太初银笑着伸手一弹,帷帽飞落!
望过去的刹那呆怔住,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帷帽下面那张脸庞,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人们口中的那些传言仅能描述出其美貌一二,连她的姐姐宋姗姗也差之甚远。
“哈哈哈!不错!大大的不错!这妞爷爷我收了!给我带回家去,爷爷今晚,嘻嘻……便要与她洞--房!”
恶少猥--琐的面孔,大笑之下更加扭曲狰狞。
宋兮妍急了,手掌死死摁住小四的头,不让它拱出来。
怎么办?少女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字--气势!
没错,压倒性的气势!少女冷静下来。
她抬头直视恶少眼睛,唯美的桃花眼眸里射出惊人的寒光,历如冰锥。
“赵太初!我可是远近闻名的扫把星,信不信你今天把我抢回家,明天我就能克死你全家?”
少女言语铿锵,气势灼人。
赵太初顿时被震慑住,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寒意!
全家死光光!宋家不正是这样吗?自己一时色-M心窍把这件事情给忘光光了!
旁边一位奴仆也凑到他耳朵根叽里咕噜嘀咕了几句!说的无非她娘亲是妖怪的传言!
恶少贪色,但更怕死!
罢了,罢了,还是小命要紧!!
“可惜了哇!这么肥美的一块肉竟然无法下嘴?走,爷爷还是去醉春楼找我的雅琴姑娘去!”
赵太初吞下满口涎水,带着一帮狗腿子悻悻地转身离去。
吓死宝宝了!
宋兮妍抚摸着狂跳不止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她才察觉小四的两只小角,已经将她的手掌心顶出了两个深深的凹陷!
“臭小四!”宋兮妍捏住小四的尾巴摆动了两下,低声埋怨:“非要添乱是不是?你钻出来有什么用?还真以为能咬死他们啊?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