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但是昨儿、如果那是昨儿的话,那小哥不是在那叮叮当当地写了半天各种玩意儿来着?”
王玥把目光略带一些期待地看向主祠,手臂上也扭动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刻意用洪亮而具有力量的声音说话:
“那上面应该有咱们可以用的信息……如果是这样,就不用这样跑了!”
她鼓起几乎可以算是最后一口气的气,随后一溜烟跑到了供台旁边,把之前徐州费了大力一点点用绷带和碳条写出来的信息,抓在手中。
字迹有点模糊,不过王玥的眼睛还算好,她只是眯着眼,一个个辨认着上面的字迹,并将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张强面前。
“现在,”
王玥一边看着上面的字,一边抬眼,在主祠外这一较为广阔的视线中眺望着,将眼前可能的迹象仔细看入眼中:
“大口部位突起,这是嘴唇突起,我得去一趟苦药了。”
“大妹子……”
看到她要往外跑,张强赶紧把她拦住,接着几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俺呢,自从进入到这个副本其实就一直有个麻烦……俺没啥文化,还是龙国研究所那边等俺被选上以后专门教了俺一段时间,现在才勉强没啥问题……但是吧,其他的我都看懂了。
张强把手指向苦药室、或者说肝对应的一项条例:
其华在爪。
“这是啥意思?人……有爪子?”
“我也不清楚,不过可能是手吧。”
其实王玥的理解也有点问题。
这一条描述,实际上是说指甲的状况可以反映肝脏的状况,但别说凑这的是两位上了点年龄的中年人了,就算是在读高中生,对这所谓“爪”竟是指指甲恐怕也不乏错认可能。
不过她既然猜到了大概为手的范围,专家组就没必要提醒,反正指甲也是手的一部分,索性概括着说,是手的异常,也并非不合理。
无论如何,张强就这样拉着想要出门的王玥,一路有些厚脸皮地追问出了一堆看似无关紧要的事,而王玥也并未因此烦躁,而是耐心向他解释(翻译)了一番。
之前两个人也就是这样,把脑子拼吧拼吧地凑一起用,倒也勉强能维持着副本的运行,同时互相的鼓励也让两人尽可能忽视着身上的疲惫。
比起徐州和岳清,这两中年一代,在互相扶持中所建立的是一种纯粹而美好的革命友谊。
这种关系也只有在一起为一项事业奋斗时才能建立。
“那俺……”
“这布条你拿着吧,我记性还行,刚刚把上面内容都记下来了,你小心点,感觉这色变发生频率已经不咋变了,可能这就是顶峰了,”
王玥临走之前把布条交给了张强,以中年妇女常见的一种关切语气叮嘱:
“路上多注意一下咱们这地儿的两侧边缘——植物人嘛,躺着两侧应该就是手,然后注意一下地上有没有草之类的,那个应该是毛,好,我先走了,这一片地方都交给你了。”
“好嘞。”
“一会儿见!”
王玥嘱咐完这一切,也便歇好了气,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义无反顾地朝着一片混乱与黑暗的副本地图中跑去。
而后方的张强也幽幽叹了一口气,搓着手,瞥了一眼浊黄中逐渐又染上一丝白色的主幕。
他抛下空荡荡的主祠,跑了出去。
……
“阿弥唎哆……”
低沉的念诵声甚至没有一秒完全停歇。
这并非这些佛陀念诵得有多么急切,恰恰相反,神情淡漠且宛如梦游般漂浮的它们,念诵一切经文之际吐字的速度也缓慢得无与伦比,每一个字都被拉长、被重复、被重叠,仿佛一直持续的回音一样,徘徊于饱受经文折磨的众人耳中。
喜怒哀惧思。
五情五怨,白无一他们已经连续在这无边无际的诵经声中轮回于其中四种许久,苦苦不得解脱。
明明念诵着往生咒,却将他们陷入这无边的轮回,明明是慈眉善目的佛,却又为何要将血中小虫这般残忍折磨?
……真荒诞。
已经有些失血过多,纯靠意志支撑自己身体的白无一看着那些依然目光低沉的“佛”,如此想着。
徐州已经完全没动静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还在呼吸。
五行之中,唯有喜悦之情从始至终并未出现,也就因此,四灾之中唯有他是没法无伤通过其中任何一个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可以抢红衣有司的东西,以此,这可怜兮兮的年轻人才依然勉强维持着一丝生息,之前也几次出现过土灾,宛如子弹一样一枚枚的黄褐色泥块从天而降,徐州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白无一一脚踹他脑袋上,虚弱怒斥着让他掏出了苦药(木,胆汁),淋在身上,这才逃过了一劫。
“毗迦……”
佛陀念诵经文的声音忽然有了一晌的停顿。
就好像被什么打断了一样,它们一边继续静静注视着白无一,一边却缄默着,一言不发。
而随着它们声音的中断,似乎漫无边际的灾难也在一瞬间忽然消散……刚刚要落到白无一脸上的浊黄土块忽然炸开随后完全消失,而其他一切灾祸之物,亦如噩梦惊醒般,被消弭于无形。
……这一点,甚至包括了白无一他们身上所受的许多外伤。
“这是……怎么回事?”
白无一想不明白。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是专家组,没有两边视角。
如果他是的话,就能看到这一切变化是在王玥张强他们利用其体表预测法,加快了行动效率以后出现的转机。
一直变得色泽鲜艳的主幕在两位选手共同迅速的协作调整下,重新开始出现了较为肤浅的色泽变化。
而当色泽浅薄时,白无一他们,是不会遭到攻击的。
因为:
【主祠之变】,【势不可小】。
换而言之。
势小之变,不殃主祠!
不过即便因为视角无法发觉其中联系,所面临情况能缓和一些,也是让白无一大松了一口气,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徐州也跟条遇到水的死鱼一样睁开了眼睛。
“小清……老大……我好像不痛了,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闭嘴。”
岳清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随后双眼又一次死死盯在了那些佛陀身上,跟白无一说话:
“事情不会就这样过去,它们的抽搐……从刚刚开始似乎就越来越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