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皇帝病重。”
老侯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容祈的毒起作用了?”
空弦垂首,“是的。正如小小姐所说,容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那个位置。”
“空弦啊…”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即将走向结局。
他本该开心的,但在忠勇侯心里始终有一无法解开的结,或者说是遗憾与恐惧。
忠勇侯的声音有一丝垂老叹息,听得空弦心头一震。他愣怔片刻,“属下在。”
“明珠她,时常让我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老夫…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空弦心思明朗,他明白忠勇侯在说什么,也曾担忧过。可现在,他倒是要比忠勇侯要释然,“只要小小姐如今在您身边,便足矣。”
“也是。”忠勇侯轻笑了声,拿起案上茶杯,呷了口新换的大红袍,“这茶,极好。”
-
戌时,皇宫。
今夜的天似柔软的墨色绸缎在天际铺开,又覆了层白色轻纱,如流水缓缓的,缓缓地倾泻。
天子寝宫骤掠而起一道怒喊,这声音里包含着深沉的愤与恨铁不成钢之味,却也虚弱,“老三你真是糊涂啊!朕一直意属你做储君,你竟做出逼宫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他说完,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双目赤红,唇越发青紫。
“我不信!你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说辞。父皇,别挣扎了!上闫坤秘密安排的人已经将整座皇宫包围,你们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出不去。”
皇帝眸中含泪,眼底一片失望。
“老三……朕对你太失望了……对朕下毒的也是你吧?”
容祈扯着嘴脸咆哮以对:“是我又如何!若非你一直意属容非隐,还扬言要封他为储君。儿臣又如何会出此下策?”
“容非隐和你,在朕心中孰轻孰重,你怎还看不清?!”皇帝气极,涨得一张脸通红铁青。
皇帝凄惨地笑出声。
若换做平时,他定会严惩容祈,惩罚这个不孝子。
但如今,是特殊时期。
“老三,撤掉皇宫周围的人。朕会命人写下诏书,把皇位传与你。未来的储君,不能背负弑父弑君之名。”
从前的三皇子容祈是何等睿智聪慧,如今,他瞧见的是什么?暴躁不堪,被磨炼的心性仿佛被什么东西扯裂,变得面目全非。
“儿臣……”容祈怔怔地凝视着龙塌上那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皇帝。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念头很快,快得他没来得及深思。
忽然,外边吵嚷声四起。
“外面怎么回事?”
“不好了,不好了!翎王和陆明珠闯了进来,并且,白骑守在宫门口,说是要救被逼宫的陛下!”
一听到陆明珠这个名字,容祈方平复下来的暴躁陡然间又涌上心头,双目渐渐变得阴鸷,“给本宫杀了他们!”
“乱箭射死!”
容祈冷眸望去,声声泛着寒意,杀气四起:“告诉上闫坤,不管是谁,闯宫者,全部乱箭射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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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女娃娃骑着一匹红色的小马驹慢悠悠地行在通往天子寝宫的那条长路上。
在她身后,跟着气质清冷的白色锦袍少年。少年目光沉静,在夜色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小怪物。”
“嗯?”
“这一去,可再没办法回头了。”
“比这更可怕的路,我也走过啊。”迟双回头轻浅一笑,甜萌可爱。
她伸出手轻抚了下小马驹的脑袋,“枸杞,加快速度~”
小马驹一听,扬蹄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