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辰神色渐渐凝固,禁欲妖孽的眉目之间隐隐透着几分戾气。
他今晚没戴眼镜过来,白日里清冷乖巧的模样再不见半分。
他折身回去重新又取了份药。
这次他学乖了把药和盛着温水的玻璃杯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小泽,醒醒,醒醒……起来吃药了。”陆夜辰出声叫醒他。
这次迟双倒是清醒地很快,她睁开眼的瞬间又猛地闭上眼,许是不适应这强烈的白光。缓了会,再次睁开,哑着嗓子道:“谢谢。”
少年支身坐起,身体软趴趴地靠在枕头上。
他侧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药和玻璃杯,瞅了眼白纸上的颜色不同、形状不同的药,拧眉而视。
陆夜辰正想说些什么。
迟双已经一把把药塞进嘴里,和着温水悉数吞下。但这药好像很和他作对似的,卡在了喉咙里。
他赶紧又喝了一大口水,努力咽下药丸。
一抬头,拧着眉,委屈地撇着嘴,“好苦,怎么这么苦…”
陆夜辰难得见他富有生气的表情,转头笑了一下,笑够后才转回来,一副老医生的严肃模样,“嗯,良药苦口利于病。”
迟双瞪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揪住陆夜辰的衣服,迫使他往自己靠近。
随后,倾身吻了上去。
苦意同时在陆夜辰口中蔓延,倒是和惊讶、慌乱一同在他心头搅动着。
“该量体温了!”陆夜辰推开迟双,往后退了一步,“晚一点还要再量一次。”
少年笑吟吟的模样不见方才半点病态,懒洋洋地斜靠在垫起的枕头上看他,“都听你的。”
量完体温。
陆夜辰搬了个小沙发坐到落地窗前,瞧着两人有些距离,这才开腔,表情严肃至极:“小泽,以后不能再做这些恶作剧了。”
“?”
迟双偏过头,眸色疑惑,却是没说话。
“你沉睡的这八年,虽然身体成长了,但心理还有关于感情方面都还是小孩子的思维。”此刻这么说的陆夜辰根本就忘了在前几天他是如何笃定地夸奖陆冬泽来着。
“不。”少年坐正,“你每天在我耳边说的那些我都听得到,我其实……也像普通人那样成长着。”
陆夜辰说,“你不明白什么是喜欢。或许你只是把我的依赖和亲情错当做喜欢罢了。”
男人音落的瞬间,房间里突然一片寂静。
不过几息后,少年忽然笑吟吟地托腮望他,“你错了,早在小提琴摔碎的那一刻,你在我心里……就不再是哥哥。”
“你以为我在沉睡,其实我也在成长。我比谁都要明白我心里的变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待你能来看我,哪怕我没办法睁开眼睛,但我可以听到一切。我时常在想,如果我能醒过来,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
“是。我也曾唾弃过自己,怎么可以喜欢你呢?可后来我想通了,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夜辰,我因为和你拥有同一个姓氏而心生欢喜。你不喜欢我,我也坦然接受。但是直到死亡,我也仍爱你。”
迟双说完这些,抬手想要揉一揉脸,揉点那故作坚强的假笑。可一伸手,掌心却是一片冰凉。
他身体僵直了一下,缓缓低下头,睫羽轻颤,泪水充盈清冷的眸子,“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我发烧好像好了点,你快回去吧。”
陆夜辰一言不发,抿着唇,离开了房间。
出去后,他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房门前静置自己。
他需要时间消化。
这一次,比上回还来的更凶猛。
真是个坏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