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成为储君的事情很快便从皇宫里面传了出来,一时之间,引得荣平县内不少人前去三皇子府道贺,其中甚至有不少的书生争相要做幕僚。
君炎望着府前的一堆人,哪能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早几日时,立储的圣旨还未下来,这些人便都在观望之中。
心中无不是在盘算着,是他留在这皇权中心的三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大,还是那原是嫡子的二皇子,甚至连那被发配南蛮之地做了南王,却有一半兵权的大皇子也一同考虑了进来。
君炎并不相信眼前的这群人,今日能对他阿谀奉承,来日若是那两位哥哥给得更多,便随时是刺向他自己的利刃。
只是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君子的道理,君炎还是懂得,自然皆是来者不拒,将其一同请入府中,以礼相待。
大不了不给他们的实权就是了。
短短的一瞬,君炎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而成功进入三皇子府并在君炎身边讨得一席之地的众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
荣平县最大的烟柳之地里,从来不会对外开放的房间内,君泽躺在一张梨花木的躺椅上,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房间里,多得是红色得纱布,从房梁之上穿过,六个姿色上佳的女子,衣衫微透,眉眼带笑,光着脚,踩在地上跳着。
她们的脚腕上都带着一个铃铛,随着她们的每一次抬脚都会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君泽的身侧还蹲着另一个女子,端起酒杯递到了君泽的嘴旁,随后媚眼如丝,含情脉脉的望着眼前的二皇子。
对她们而言,这无疑不是一个机会。
只是君泽玩归玩,闹归闹,却从未想过要替她们这些人赎身,哪怕是他最宠的那位。
除了可以不接其他的客人,同她们一样,也没有什么别的特权。
若非要说要有什么,大抵就是君泽作为皇子给钱的时候格外的大气,陪他一晚,少说一个半月都不用接单。
那六个跳舞的女子渐渐也停了下来,刚要上前去伺候君泽的时候,却发现那躺椅之上的人只是凝神一瞥:
“接着跳。”
此话一出,六名女子皆是面面相觑,她们刚才已经连续跳了两个时辰,如今浑身都已经酸痛不已,若是在跳下去,怕是就要废了。
领舞的刚想要上前替姐妹们说几句好话休息一下,却见那君泽突然将那酒杯往地上一砸。
“怎么?美人们是不愿意跳舞给本皇子看吗?本皇子可是花钱了的。”
“若是你们不愿意,那本皇子就只能去找你们的鸨母去将钱要回来了,毕竟本皇子的钱也不是什么大风刮来的。”
君泽的脾气很是古怪,虽不伤人性命,却喜欢折腾人。
在皇权能压死人的时候,哪怕靖平的律法再怎么严明,能拿君泽有办法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两个。
一个天下之主,一个后宫之主,明明知道此事,却因为君泽恰到其处的分寸折腾,从未插手,顶多只是口舌上的教诲。
那六名女子自然不可能拒绝,连撒娇的胆子都不敢生,配合着乐调又继续跳了起来。
门在此刻被叩响。
“咚—”
极其有节奏的三声并不足以让屋内的那位主子听见,可门外那人还是走了该走的流程。
小心的将房门推开,随后便是沿着房间的墙壁往里间而去,又在到达一定的距离后停了下来,与君泽身侧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女子自然明白,轻轻扯出一抹笑容,便站了一起,退到一旁也不出声。
不夜,君泽的贴身侍卫,见君泽给自己使了一个神色后,便弯下腰,半跪在地,又在君泽身旁低语起来。
君泽的神色逐渐变幻,继而又轻笑一声。
而那声音让房间里的人怎么听都只觉得万分的诡异。
君泽的眸子看似深情,却无端的泛着寒光,让房间里的人都不由得生了后退的心思。
“算了,没意思,你们都下去吧。”
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地上是君泽丢的一袋碎银,里面还夹杂着几张银票。顾不得均分,房间里的人快速的退了出去,生怕会惹得君泽的不悦。
而那老鸨见一时间这么多人都被赶了出来,脸色瞬间就不好,拉着这群人便又开始训话:
“你们这怎么回事,这些天都白教你们啦?”
“进去之前我没告诉过你们,只要你们能傍上里面的那位爷,从此便飞黄腾达了,甚至还能改了这贱籍。”
“结果你们倒好,没一个中用的,给了你们机会也不好使。”
“真当我这地方是什么好地方不成,等你们老了,年老色衰,便是只能任人使唤蹉跎的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鸨望着眼前年轻貌美的姑娘,心中的一顿火气直冒。
这般好的机会,若是早十几二十年,哪里还轮得到她们,还真是机会递到面前了,也抓不住。
真就是没有那享福的命!
而此时,房间里的君泽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提起一旁的酒开始痛饮,眸色中闪过些许的痛苦。
诚然,君泽煞费苦心伪装自己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扮猪吃老虎,也不是为了坐山观虎斗,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而是他真心不想去当这个皇帝,可他那位三弟却并不这般觉得,甚至打心底认为自己是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殿下,当真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吗?”
不夜见厢房里的人离开后,眉头不受控制的皱成一团:“虽然属下知道殿下有心不愿去要那皇位,但三皇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个月还没有到月底,三皇子便已经派了杀手五次夜闯府邸,试图取走殿下的性命。”
“殿下有心不与他争,他却几次三番谋害殿下,殿下当真还能忍吗?”
君泽并不应声,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闷酒:“今日那早朝,徐老又为我说话了?”
不夜闻言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殿下,您是知道的,徐老一直都希望您能振作起来,继承大统。”
君泽听到这话,脑海中隐约浮现出那白胡子的徐闻朗,心中一时思绪万千:“终究是我辜负了他的心意。”
他并不蠢,自然不信那皇宫之中的九五至尊对君炎所做的事情当真是一无所知,不过是纵容着,逼得他们三兄弟自相残杀罢了。
不然又怎么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将大哥外调,又授予军权,这养狼为患的事情,谋权者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可惜他那三弟早已被皇权迷住了眼,还以为父皇是真心宠他。
而大哥……
君泽不由得想到那日殿堂之上,大哥信誓旦旦地与父皇承诺,三年之内,要将南蛮之地收服,令其归顺。
或许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至少比他这懦弱的性子要合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