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制住的少年们,显然不愿意相信沈景渊的这番说辞。
看着袁守义身上越缠越多的麻绳,齐谨下意识的反驳:“妖是妖,人是人,人妖怎能相提并论。”
沈景渊的手一僵,回头望去,便看见一众少年们都点了点头,看样子都很赞同齐谨的观点。
“那你们能分清人和妖吗?”
望着只学到了一层皮毛的少年们,沈景渊冷笑一声,又继续开口道。
原本还有很多话说的少年们被堵住了嘴,齐刷刷的望着齐谨。
而章睿只是保持着沉默,任由大师兄“离经叛道”般的言论刺激着他过往所学的种种。
“我们学,等学会了自然就能分出谁是人,谁是妖。”
备受瞩目的齐谨又一次硬气的说着,眼底隐约之间已经有了不服。
“师傅教会你,你却如此大逆不道,被妖物蛊惑了心智,还试图蛊惑我们,你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以除妖为己任的大师兄!”
齐谨的脸已经通红,像是气得不轻。
沈景渊已经没了心思来听这些少年们天真的想法。
“大逆不道?”
“蛊惑?”
沈景渊望着被自己捆住,眼神之中掺夹着些许得意的袁守义。
眉头紧锁。
“你们可有认真的想过,为何要当捉妖师?”
话音刚落,齐谨就要开口。
只是沈景渊手微微一动。
齐谨张着嘴,阿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下山吧,你们会知道原因的,就当是之前没有完成的历练。”
沈景渊望着眼前的这群少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他们以真心待他,他也想将他们从沼泽里拉出来。
沈景渊的话,让这群少年如同失了主梁骨一样,相互簇拥在一起,呆呆的,仔细的思索着,连袁守义消失在他们眼前都没能让他们醒过神来。
只是那一双双的眼神里,足以看出他们的无助。
“在此之前,你们好好的在这里清醒一下。”
随着沈景渊的话音落下,少年们的头顶便出现了一朵乌云。
不稍片刻,细雨落下,砸在这群少年人的身上。
但沈景渊却更希望,这场雨能砸进他们的心里。
“放心,半个小时后,你们便能自行离开。”
“等历练结束,是回重明山还是另寻归去,我都不会干预。”
沈景渊留下两句话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去。
而那群少年们则是陷入沉默之中,一言不发,目送沈景渊的离开。
直到沈景渊的背影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线里完全消失,他们才意识到,原本跌倒在泥水之中的师傅早已不见踪迹。
地上只留下几滩不规律的红色液体。
“我们真的要下山吗?”少年中的老四开了口。
齐谨望着地上的那几滩血迹,又想到沈景渊的那些话,心里也没底。
袁守义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并不是可以轻易动摇的。
可冰冷的雨水也在慢慢的浇灭他们心中想要追上去,讨要公道的冲动。
“去,为什么不去,我们就让他好好看,没了他,我们照样可以历练,照样可以成为最好的捉妖师。”
齐谨下定决心的般的说着,其他的师弟也跟着应和。
除了重明山外,他们都没有家。
而这些师兄的存在就像是他们的家长,如同顶梁柱一样。
只有抱团在一起,才能让他们有家的归属感。
……
彼时。
锁妖塔内。
望着面前紧闭的塔门,宁琬整个人都是懵的。
原本牵绊住宁琬的那根束妖绳,已经缩短到堪堪围住手腕。
首尾相连。
任凭宁琬怎么观察,都找不到接口。
鲜艳的红绳,散发着微弱的金光,衬得宁琬的肌肤更为白嫩。
此时的宁琬如同望夫石一般,站在原地,期待着面前的大门能被推开。
宁琬本以为不会在出意外,没想到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栽了跟头。
本来好好牵着她准备出塔的沈景渊突然就定住了她的身体。
宁琬面色一僵,还不等她想开口问些什么便直接被点了哑穴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有眼睛能受其控制的转悠着,努力放大着瞳孔,频繁的眨眼,以此来表达心中的疑惑,试图能得到沈景渊的几句解释。
只是沈景渊似乎会错了宁琬的意。
沈景渊的动作慢条斯理,甚至带着几分贵气,仿佛在拆什么金贵的礼物一样。
可只有站在他面前的宁琬清楚,沈景渊只是在解他手腕上的束妖绳。
或许是因为这束妖绳认主,又或者是沈景渊的暗箱操作。
整个过程是无比的顺畅。
束妖绳听话的离开了沈景渊的手腕,却是叛逆的缠上了她。
宁琬的脑子里天真的想法烟消云散。
沈景渊突然就轻笑一声,望着面前懵懵懂懂的桃妖,犹豫一番后,在宁琬的唇间落下一吻。
触及而离。
没有半分再要逾矩的动作。
他终究是有小人之心的,想将这妖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
她实在是太爱跑了,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的将人栓在身边。
所以还是留在塔里吧,至少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能进来。
至于留在塔中的塔妖,它还没有这个胆子,更何况束妖绳会在关键时刻保护她。
沈景渊微微低眸,与桃妖对视。
心中却十分害怕从中看到半点厌恶。
幸运的是,那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里,除了有些惊讶外,并没有不喜。
宁琬来不及反应,视线里是沈景渊毫不留情将塔门关上的画面。
她有罪,她就不应该那般光明正大的割他绳子,至少应该转个身后再割的。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被关进塔里的田地。
塔里寂静的可怕,让宁琬的回忆也戛然而止。
“小七,还没打完吗?”
宁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小七告诉她,外面来了一群找麻烦的人,沈景渊是害怕她受伤,才将她留在塔里的。
等将那些人赶走,沈景渊自然会放她出来。
宁琬虽然不想相信,但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小火苗。
祈祷着被关是临时的,事实只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