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肆当时瞧见那幕之后，趁褚尤走后，拿了一个橘子，本是想学着宁琬一样光明正大的吃，可想到师傅平常那严肃的模样之后，他的心中又开始犯怵。
一番思索过后，便想到了同样在山上的黎晏清。
压根就没有多想，褚肆拿着那橘子便直奔黎晏清而去。
那时的小黎晏清几乎是昼夜不停的练剑，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小褚肆站在一侧等了好一会儿，打算等小黎晏清停下来。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也过去了。
小黎晏清依旧没有停。
褚肆手中的橘子被捂得有些温热，没沉住气的开口：“大师兄。”
小黎晏清本打算继续的动作一顿，看着站在不远处看了他许久的褚肆：“师弟。”
见小黎晏清停了下来，小褚肆总算是有了几分胆子：“来，分你橘子，我们一起吃。”
小褚肆小跑着来到小黎晏清的面前，十分大气的分了黎晏清一半。
而当时黎晏清也比褚肆大不了多少，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刚失去双亲不久，见到褚肆手中的橘子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小黎晏清看着面前的小师弟：他在这里等了自己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送一个橘子吗？
而小褚肆则是捧着手中的另外一半橘子，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带笑的说道：“不吃吗？很甜的。”
“的确很甜，谢谢师弟。”
小黎晏清看了看手中的橘子，又瞥见小褚肆那真诚的眼神，没有多想，从那橘子上掰出一小半，放进了嘴里。
见小黎晏清开了口，小褚肆的心中像是有了底一般，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将橘子塞进了嘴里。
刚准备好好的品尝一番，可牙齿在咬破那橘子皮的一瞬，酸中带着些许涩的汁水从口腔之中炸开。
那一瞬间，小褚肆连自己的舌头放哪里都快不知道了，直接将嘴里的橘子给吐了出来：
“这么酸，哪里甜了？”
小黎晏清看着小褚肆懊恼的神色，愣了一会儿：“真的不酸。”
许是小黎晏清的表情过于认真，小褚肆将信将疑的开口：“真的？”
小褚肆说着，将手伸向了小黎晏清手中还未吃完的橘子，极其果然的掰下一瓣，小心翼翼的递到嘴旁，牙齿轻轻的咬破一点点皮。
小黎晏清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见小褚肆再次将那瓣橘子给丢在了地上。
“你骗人。”，小褚肆只觉得自己倒霉的不行 ，好不容易学了一次小师妹，结果到手了还是一个不好吃的。
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黎晏清，小褚肆正想着将他手中的酸橘子给处理掉。
却不想小黎晏清却像是看出了他的目的，先他一步的将橘子一股脑的给塞进了嘴里。
看着眉头皱成一团的小黎晏清，小褚肆望了眼手中的橘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他们俩的师傅也在这个时候赶来。
看着地上还未处理的橘子皮，又看了看小褚肆的手心。
不出意外的，小黎晏清最后还是被牵连到了。
“褚肆，从今日起，你便去后山砍七日柴吧。”不等小褚肆反应过来，褚尤便再次开了口：“褚壹，你也跟着一起去。”
小褚肆当日并不能理解师傅的区别相待，觉得师傅偏心也未免太偏过了头。
“为什么师妹可以吃供果？”，小褚肆望着面前的师傅，第一次对自己师傅的决定提出了质疑：“师傅休要再用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来诓我，我刚才分明看见师妹也吃了。”
“师傅明明都看见了，也不管管师妹，而我只是拿了一个橘子，师傅却要因此而罚我和师兄两人。”
当时小黎晏清来山上并未多久，看着与师傅对峙的小褚肆，有些紧张的拉了一下小褚肆的衣袖。
小黎晏清的动作并没有躲过褚尤的眼睛，可却也并没有因此收回自己的话。
“褚肆，往日教你的，你都忘了？”
“浪费食物，还觉得自己做的对？”
褚尤看着眼前的小褚肆，平静的说着，而目光却落在了那吐在地上的两瓣橘子上。
理亏的小褚肆张了张嘴，试图讲一点道理：“是橘子酸。”
他要是知道吐出来的代价是去后山砍柴，不管如何都会将其咽下去。
小褚肆说着，有些委屈的将手中的橘子给递了出去。
褚尤听了这话后，接过小褚肆手中的橘子，放进嘴里。
细嚼一番过后，褚尤眉头微皱，看了眼面前的小褚肆，想了一会儿后：“嗯，那就砍三日吧。”
褚尤这话，已然是没有再给褚肆拒绝的机会。
只见褚尤望了望天边，停了半瞬之后，转身离去。
而听到这话的小褚肆毫无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小黎晏清一同上山砍柴。
回忆随着褚肆的一声叹息而结束。
而黎晏清则是静静的躺着床上，思绪仿佛也被拉了回去，听到褚肆的叹息后，又没忍住的轻笑一声：
“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啊。”
褚肆微微动了一下，枕着自己的手臂，有些无奈的回着：“我记性好呗。”
房间里再一次的恢复安静，仿佛除了那三言两语，两人并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
黎晏清看着床顶的帷帐，想到了在那殿中与褚肆同住的那一年。
他每日都需要练剑，晚上回来的时间都很晚。
而褚肆则是在一堆比他要高上好多倍的医书里坐着，旁边还有一些晒干的草药，显然是还在研究。
见黎晏清回来，褚肆便会十分自觉停下来。
两人都是累到了极致，极少叙旧，基本躺在床上就能三秒入睡。
呼吸声渐稳，黎晏清听在耳里，却是睡意全无。
这么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去见他们一面。
只是顺着记忆里的模样找过去之际，找到的只是一片良田。
打听那神明殿，得到的却是村民从未见过的话。
睡不着的黎晏清慢慢的移动着身体，刚准备坐起身来。
“你呢？”，褚肆的声音早已没有了往日少年的稚气，“大师兄这些年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