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凤娘所料,那个雇主并没有出现,甚至他所留的地址,都是一处已然倒塌,满是灰尘,无人居住的民房。
她只得悻悻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这雇主到底是谁,毕竟能计划得如此周密的,绝对不是常人。只是想来想去,能为了杀自己而花十倍价钱的,那一定是和自己有仇,或者是有利益冲突的。
比如夏璇玑。但以夏璇玑的本事,她做不出这样的事,会是夏致远吗?这倒是有可能的,或许可以在这方面查一查,因为除了夏致远,她也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了。远远的看到了卢家的大门了,她突然有些担心,要是这个雇主对自己的娘和小荷姐下手,那可就遭了。
她快步冲了回去,见陈月桂和小荷姐正在房间里说着话,这才放下心来。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按照约定去见了一次大槐子以外,她几乎不出门,陪在陈月桂和小荷姐,过起了悠闲的日子。
没几日,卢家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这一问,才知道,是卢家的老夫人薛玉珠五十九岁的生辰就要到了。
这是卢家的事情,凤娘自然懒得理她了。她当然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离李申回龙城的时间也就越来越近了,是该再想想法子,该如何脱身了。或者应该去见见大槐子,问问陈大旺这小子,他不是鬼点子多吗?
只是,她失望了,因为找不到陈大旺。问了大槐子,大槐子只是说,人失踪了好几天,只是留言让大槐子好好住着,别到处乱跑。
凤娘有些烦闷的走进了卢家,卢家人,自然是对她退避三舍,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了。她向前走着,远远的就看见有个矮小的身影,在月门前探头探脑的。这让她不禁有些奇怪,这卢家还有不怕死的啊?
等到近了一些,她终于看清了,那矮小的身影就是一个小孩,应该七八岁年纪,看着像是要进去,又不敢进去。她马上想到了一个人,卢朝升除了有一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叫做卢云鹄。
“小子,干什么呢?”
“啊······”
好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子!这是卢云鹄转身吓住时,凤娘对他的第一印象。她不待见卢朝升,但和这个孩子却没有什么仇怨,见他吓住了,脸上马上就露出可亲的笑容来了,这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她也不用为了脱身,再去假装什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蹲下身,也许是脸上亲切的笑容,显得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了,卢云鹄总算是好多了,“我叫顶顶。你是姐姐吗?”
凤娘点了点头,“顶顶?为什么叫顶顶啊?”
“顶顶是我的小名,我爹说了,将来我是要站在云顶之上的,小名就叫顶顶。我大名叫卢云鹄。”
云顶之上?
凤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卢朝升,倒真是有大志向,给他自己的儿子还取了个这样的小名,连名字都叫卢云鹄。
“卢云鹄,顶顶,云顶之上,鸿鹄之志。”
“我爹就是这样说的,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姐姐当然知道了。走,到姐姐那里玩去。”
“我··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我娘说,进了这个门,姐姐要杀人的。”
这是凤娘说过的话,她当然不会忘记的,看来都成了卢家人的梦魇了。
“你看姐姐像坏人吗?”
卢云鹄摇头。
“顶顶,说说你为什么来姐姐这里。”
“爹娘和大姐都说你是我的姐姐,又不让我来看姐姐,还让人看着顶顶。我可不是那么好看住的,就偷偷溜出来了。他们越是不让我见姐姐,我越是要来见姐姐。”
凤娘当然知道,是因为这几天卢家的人都在忙,卢云鹄才有机会偷溜出来的。这个院子本来就是卢朝升特意选的,比较僻静,是不想让人来打扰她们母女的,自然也没人敢靠近这里了。
“果然是个小男子汉。有胆跟姐姐进去吗?”
“有!”
带着卢云鹄进去,陈月桂果然很高兴,马上就赶着凤娘和小荷姐去给卢云鹄做好吃的了。这一顿,自然吃得大家高高兴兴的。
等下午送卢云鹄出来时,卢家的人,几乎挤满了月门外,看那一脸脸的担心,凤娘就知道是把他们给吓坏了。只是没有看到卢朝升,想必他是不会担心的,因为他肯定看得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就不是卢朝升了。
“以后,每天下午让他过来。”
······
大红灯笼,挂满了卢府,这喜庆的颜色,总算是让这寒冷的冬日,有了一丝温暖。监察御史大夫的老娘生辰,这可是个巴结的好机会,况且听说皇上会亲自出宫来卢府贺寿,一大早的,门前就是络绎不绝的,不断有贺客上门。
来得早的,自然是想要多和卢朝升说几句话了,只是他们很快发现,原来这么早来,人却一点没少,反而临近中午时,贺客寥寥了。
卢家早就在院子里搭起了棚子,这么多来客,光凭几处大厅,那可是不够用的。偏偏这两天又下着雪,刚刚清扫出来的院子,虽然有厚厚的毡布围着,却还是挡不住寒气。从毡布的缝隙里透进来的,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尽是一阵阵的寒意。
品秩较低的官员,还有那些龙城的富商名人们,又没有资格进厅,也只能挤在这寒意之中,瑟瑟发抖,互相取暖了。
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暗暗后悔了,后悔不该来得这么早。只是,不来这么早的话,又担心给上官留下轻慢的印象,这简直是让人欲哭无泪啊!
好在,密布乌云的天空,在临近中午时露出了太阳的脸,阳光照射之下,无数人开始走出棚子,站满了卢家每一处可以晒到阳光的地方,哪怕外面寒风呼啸。
只有一个地方例外,这个院子的门前,一大早就有禁军守卫着,根本没人敢靠近。更何况,卢家的那个私生女,凶名在外,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