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可能去兴梁山了?”
“刚下过雨,道路泥泞,近百人的马蹄印子,清晰得很。”
“去兴梁山做什么呢?”
“依臣看来,应该是去查案子的。”
“查案子?”李颌瞬间抬头,眼里精光一闪,“几个矿都在兴梁山,这倒是说得过去。只是,他带这么多人,是准备明着来了吗?”
“皇上您别动怒,清河候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这才会带着那么多人去兴梁山的。而且,算一算时间,祁山的事情,应该也快传回来了,明眼人听到了消息,都会猜到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的。所以,皇上得到清河候这样的人才,应该高兴才是。”
“哦!”李颌反而皱眉了,“让你查的他的身世来历,到底如何了?”
“清河候的身世,极为简单。陈父在世时,他曾读过两年的私塾,后来便一直帮着家里务农。去年春季,他身患重病,几乎死亡,在临死之前,才被接到了清风寨,是为了给陈将军的母亲陈月桂冲喜的。”
“只是,就在成婚那天,意外发生了,原本被认为已经死去的清河候,却并没有死去。而就是在这之后,他被确诊为因病失忆,只不过那个大夫,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是个江湖郎中罢了。”
“你是想说,他并没有失忆?”
“这个恨难说,因为清河候确实是忘记了许多东西。这一点,臣曾问过宫里的御医,人在重病之后,确实有可能会失忆,以往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如今的问题在于,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为什么会在重病之后,几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呢?”
“你有何看法?”
“没有!臣未曾见过,各种古典之中,也未曾有记载。”
“那丁相认为,朕该不该用他呢?”
“臣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
“大晋初立,正是用人之际,皇上既然用了,不妨继续信任。一来,清河候夫妇,确实是人才,二来,也算是对青衣楼示好,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清河候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情感牵绊。”
“从闯入卢府,接走陈将军,到为了刘三,他勇闯御书房,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就能够看出来了。这样的人,虽然可能会感情用事,但却也算得上是性情中人,别人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别人好。”
“当然了,若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家人朋友,他的反抗,也势必会极为的激烈,甚至是带来难以预想的结果,却又不得不防。”
“该如何防?”
“皇上不是已经在做了么!”
“丁相的意思是,给他更多,将他牢牢的绑在车上?”
······
“刘二,刘三,你们兄弟带人守住了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来。要是有不听劝告,敢往里闯的,随你们处置。”
“是!侯爷!”
两兄弟转身出去了,陈启的身边,便只剩下高途、仇老酒和十几个兄弟了。
“老酒,人分开了没有?”
“分开了。就看侯爷您要先审哪个了?”
“先把辜鸿海晾着,审葛珍。”
“葛珍?他没这个胆吧?”
“就因为他可能没这个胆,才要先审他。”
“哦?”
“你先进去,什么都不问,吓吓他就行了。”
“好!”
哪怕还是一头雾水,仇老酒还是答应了一声,转身向里面走去。有两个兄弟守着门口,走进房间,他已经看见葛珍在冒汗了。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却还达不到热得让人冒汗的程度。
“将···将军?”
葛珍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抓起来,那位清河侯爷,来了之后,翻了几本账本,问了几句话,就让人把自己给抓起来。他这一生谨慎,在工部的硫磺矿上,整整呆了八年了,再难寸进,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念想了。
仇老酒却连看都不看他,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翘起了脚,从靴筒中拔出了一把匕首,慢慢剔着指甲里的污垢。他虽然人长得并不高大,但脸上偏偏带着一道足有三四寸的疤,一双眼睛小小的,看起来阴森得吓人。
“将军,您······”
仇老酒抬头瞪了葛珍一眼,葛珍马上住嘴,一个屁都不敢放了。仇老酒的脚不停的抖动着,轻轻的撞在木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来,桌子都是一颤一颤的。他随手把匕首向上甩了起来,都快到屋顶了,等着匕首落下,他看也不看,随手一抓,就把匕首给抓住了。
葛珍已经在咽口水了,嘴巴一张一张的,喉头不断的动着。他发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因为仇老酒手上的匕首,正轻轻的削着桌角,那桌角就跟豆腐一样,一片一片的木片,落在了地上。
这匕首如此的锋利,不管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哪个部位,他就是想要留,也留不住啊!
如此的煎熬,直到过了半刻钟,葛珍的身上,都已经汗湿了,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的抬起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看到了陈启和高途。
陈启的手上,拿着账本,冷着脸就进来了,啪的一声,顺手将账本甩在了桌上,又将葛珍给吓了一跳。仇老酒顺手又削掉了一块木片,才站了起来,将凳子让给了高途。
“葛珍,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陈启落座的第一句话,让葛珍心里直打鼓,“下···下官不知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又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说吧!”
“说···说什么?”
葛珍在擦汗,袖口都快被扯破了。
“辜鸿海都说了,难不成你不想说?老酒。”
“在!”
仇老酒向着葛珍走了一步,随手又将手上的匕首,甩了起来。那匕首正好经过从天窗落下的阳光,闪耀着刺目的寒光,让葛珍忍不住闭上了眼。
“我说,我说!”
连凳子都在颤抖了,葛珍试着想要站起来一下,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他可是见识过这匕首的锋利的,这是根本不用以身相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