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凌汛还可怕?”
“是的!”尚弘毅叹息一声,“河水倒灌入城,那可能还是小事,只是天气那么冷,那就变成大事了。一来,倒灌入城的河水,会很快结冰,到时候城中行走困难,守城自然更难。二来,堆积在这里的浮冰,也很快就会再次凝结成片的。”
“谭张不是傻子,他们完全可以用弓箭压制,让我们在对岸无法炸开冰面,严重的话,几个时辰,或者是一个晚上,这汲水的河面,不仅仅可以过人,过马都可以了。整个冬季如此的漫长,侯爷可没有那么多的火药吧?”
陈启默然,他没有想到这个,估计李颌和丁维,也没有想到这个,因为凌汛通常只发生在春季,没人想过炸开河面之后,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一脸的沮丧,因为就如同尚弘毅所说,冬季如此的漫长,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火药可用。
眼下,究竟应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去炸大清河?可是,就算炸了大清河,大清河同样也会快速的又结成厚厚的冰层的,照样没有那么多的火药。还有一个问题是,大清河的河岸,可以上岸的地方太长了,从汲州往西,就像是一个喇叭口,越来越大,他知道,可以上岸的地方,足足四五十里。
这大概是以前同为一国,从来没有人会想过需要在这里设防的原因吧?那个时候,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对自己进攻,而现在不一样了。谭张大军,如今可以从冰封的河面过河,再沿着这个喇叭口直冲,只要过了汲水,汲州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还有个问题是,谭张大军的数量,是自己一方的两倍以上,甚至还可能更多,只要他们过了汲水,那根本就是一马平川,少数的几座小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也挡不住潮水般的谭张大军。
“侯爷!傻眼了吧!”
尚弘毅虽然是在调侃,自己的脸上,却也是一片的苦涩。他当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只是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看看这位清河候爷,会不会又有什么好的招数了。
“是傻眼了!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些时间,总是会想到办法的。”
“不说了,看风景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去看风景了,今天这一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汲州以西,直到大清河的这段地方的地势先摸清楚了,趁着还没下雪,也才能看得清楚一些。
拨转马头,策马狂奔了起来,远处,白松的轿子,却是停在路口,等着他们。
“侯爷,侯爷!”
陈启勒住了马,“白大人,这么冷的天,您就先回去吧!”
“这怎么行?”
“反正只是出来看看地形的,有尚将军在就可以了。”
“那侯爷一切小心!”
“多谢!”
陈启不再去看白松,而是策马沿着官道,向着大清河的河边而去。这其实并不远,只不过半刻钟,就能够看见河边船上的桅杆了。那是汲水的河口稍稍向北的地方,却也是汲州码头。
码头上停着的船只并不多,因为担心有奸细混过来,这里的码头,已经完全停运,也禁止停靠了。反正也是到了河面快要封冻的时刻了,这对船商们来说,损失并不会太大。
只有一队十几个兵丁守在这里,有人站在新建的了望塔上,向着河对面张望着。李定邦自然也不会在这里了,陈启也没打算真的可以在这河边找到他,一个人刻意要躲你的时候,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找到的。
陈启一直默然不语,自然也没人去打扰他,只是随着他的马后,策马沿着大清河河边,向北而去。这河边的地势,大部分还是比较高的,再加上河堤,离着河面有一丈左右的距离,也开始看到有不少的兵丁,正在把河堤加固,加高。
河堤本来是为了防洪水的,显然这个时候,却也将成了抵抗攻击的利器了。人在河堤上,完全就是居高临下的阵势,怎么说,对面真的有人马想要冲上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尚将军,尚将军!”
有人站在河堤上喊着,远远的望去,尚弘毅难免有些惊喜了,“侯爷,是陆柄陆将军。”
“哦!我们过去见见!”
策马向前,不过一会,就已经到了地方了,陆柄也从河堤上下来了,正站在一边等候着。眼看着前来的四人中,一人在前,却是一个少年,一身锦衣,估摸着,应该就是名噪一时的清河候也了。
马儿已然停下,陆柄也上前抱拳,“末将陆柄,恭迎侯爷!”
“这倒是奇怪了!”陈启笑着下马,“陆将军认识本候?”
“侯爷在前,如此的高大伟岸,末将想不认识都难啊!”
“老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侯爷不吃这套。”
几人都已经下马,尚弘毅却先损了陆柄一句,显然二人也是极熟了。
“侯爷在此,尚将军莫要取笑末将了。”
“好了老陆,你再这般虚伪,我们可要转身就走了。”
两人已经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良久才分开,一看就是久别重逢了。
“侯爷,还是末将给您再介绍一下吧!陆将军也曾和末将在祁山一起并肩战斗过,不过,他就是个偏将罢了,不如末将混得好!”
“惭愧!惭愧!”
陆柄又不是瞎子,已然看出来了,尚弘毅和这位清河候如此说话,很显然就像他说的,这位侯爷可能真的不吃这套。
“原来陆将军也是祁山边军的啊?本候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在祁山,你我也算得上是同袍了!”
陈启这一说,顿时就拉近了一些距离。
“那倒是,是末将高攀了!不过······”他话音一转,“侯爷是范老将军的结义兄弟,就算没上过战场,末将也不敢怠慢啊!”
陈启摇头苦笑,因为明显这位陆柄陆将军,还是有些客气的,“陆将军该不会真的是跟着那李定邦的时间长了,都忘了祁山皆兄弟这句话了。”
陆柄显得有些错愕,一来是陈启直呼了李定邦的名,二来是,祁山皆兄弟这句话,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