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王府,已经成了生人勿进的地方了,冷清的门口,就跟这异常寒冷的冬日一样,连路上都行人寥寥。
除了下雪,偶尔也夹杂着冰雨,余下的日子,还是以阴天为主,想要见一见太阳,变成了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所以,这是个好天气,一个值得所有人欢呼的好天气。出了太阳,天空中万里无云,问题是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不会看到狂风卷着积雪,漫天飞扬的样子。
龙城的百姓们,兴奋的清扫着院子,把该洗的东西,全都找出来赶紧洗了,趁着这个大太阳,可以好好的晒一晒。能上街的几乎都上街了,清扫着满是积雪的街道,市场也无比的热闹起来,不少被憋坏了的百姓,恨不得把之前没出过的门,都给一起出了。
陈启笑嘻嘻的和每一个跟他打着招呼的百姓微笑着,回应着。这一段时间,陈家的一切用度,都是他一个人出门采买的,有时候东西多些重些,他就随便的带个人出来,反正都是一样被憋坏的。
龙城百姓似乎没被那些流言影响,也只有他们敢和往常一样,和这位年轻的王爷打着招呼,问一问今天买什么菜,要做什么好吃的。毕竟,河阳王的厨艺,在整个龙城,那都是有名的,只是没有那么多人有幸尝到他亲手做的菜而已。
这个世界,男人做饭的还是极少数的,但也有个别好猎者,趁着这个机会,和河阳王探讨探讨厨艺,还是大有进益的。这个世界还有一样好的地方,极少会因为你和什么人有一点点的交集,就牵连到你的。
就像那些传谣者,被抓了,也就是关几天了事了,官府会警告你出来之后别再乱说了,下一次进去,待的时间,可是会加倍的。没有人愿意因为几句话,跑到牢里面去待着,吃着猪食一样的牢饭,那里面的日子,实在没有在家里待着好过。
陈家的厨房,自然也就是陈启和小荷姐主厨了,小荷姐真的就是一个天生的厨子,如今的厨艺,已经隐隐的超过了陈启了,当然有一点,是因为她待在厨房里的时间,可要比陈启长得多了。
天气竟然真的温暖起来了,其实这才刚刚十月,偶尔的温暖,在往常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整整一个月的寒冷之后,突然变得温暖起来,像是秋天的天气了,实在是诡异极了。
连续的两三天温暖之后,天上下起了雨,还没融化完的积雪,在道路上,变成了泥泞,上街的时候,感觉都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了。陈启撑着油伞,依然出现在街上,菜篮子,露出了一半在雨中,雨滴落在上面,再从底下滴落到地上,溅起了泥浆。突然有一阵风刮过,将那泥浆,带到了陈启长衫的下摆上,留下了朵朵梅花。
推开大门,大门又重重的关上了,河阳王府,再一次的与世隔绝,在外人看来,一片的平静。孩子们在温暖的房间里爬着,玩着,闹着,除了陈小凤,所有的女眷,都在这里看着,看着陈寅和朱辰,正抱在一起翻滚着,连一旁的陈进丁,都看呆了。
夜很快就来了,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从下午就开始变大的风,夹着雨,一下一下的扑打着河阳王府的墙壁和屋顶,沙沙作响。
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人们,虽然下着雨,却显得有些温暖的凌晨,这响彻龙城的马蹄声,让许多人竖起了耳朵,下了床,推开了窗户的缝隙。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个时候的龙城,应该是沉睡的,而不是如此的喧嚣。
很快的,就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马蹄声的方向,最集中的地方,是上官街,是河阳王府四周的街道。密密麻麻的禁军,挤满了河阳王府四周的大街小巷,哪怕是探个脑袋,都会被禁军呵斥着赶紧缩回去,砰地一声的,关上了门窗。
皇帝终于忍不住了,要对河阳王府下手了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刀出鞘,弓上弦,全都对准了河阳王府的方向,连围墙上,也站满了禁军,火把照耀着整座河阳王府,在风雨中,是这么的亮堂。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来开门了,“哪个王八蛋,敲什么敲!”
陈义之的脸很黑,因为开门的人,直接看到的,就是火光中的他,这是在骂自己吗?
“韩虎,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这里是河阳王府,你算什么东西!”
“你······”
“你什么你?老子又没说错。滚,别吵老子睡觉。”
相比王爷,陈义之当然知道自己要矮一截了,哪怕是丁相和太尉大人到了这里,也要矮一截。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皇帝只是让他带着禁军,到这里来请陈家所有人进宫而已,并没有说过,要把河阳王府怎么样。
等他想起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砰的一声,韩虎竟然把大门给关上了。
“敲门,敲门!”
他大声吼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突然间就被拉开了,惊叫声起,两个敲门的禁军,直接翻滚了进去。接着又是惊叫声起,两人被韩虎提着,直接扔了出去,滚在了一起,“王八蛋,王府也敢乱闯!”
韩虎根本就没插上门栓,这一次甚至手上还拿着他的单刀,“是不是想死?”
那两个禁军连滚带爬的回到了陈义之的马旁,他们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性命,这位韩爷,他们可都认识,是王府里有名的暴脾气,杀个把人算不了什么。
“韩兄弟······”
“谁是你兄弟?少攀关系。”
陈义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论嘴皮子,他还真不如混不吝的韩虎。想了想,他只好搬出皇帝来了,“皇上有旨,请河阳王府所有人进宫。”
“哦!有圣旨吗?”
“你什么意思?”
“就是问问。要是没圣旨,就当你是假传圣旨了。我们王爷大度,也不和你计较,早些滚吧!”
陈义之这一次,却是不怒反笑,让韩虎也有些莫名其妙了,谁不知道他陈义之,也一样有个暴脾气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一把撑着的油纸伞下,走出了一个人,是小邢子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