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已经是自由身的夏璇玑,自幼就生长在夏家这样的大富之家,过的自然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了。以她的姿色,完全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又要去忍受医馆里清苦的日子,甚至是如今随着于神医,去了陈家坳呢?
会是为了那个长得一点都不起眼的陈启吗?是因为陈启为她赎身,救了她的原因吗?
他想要去找个人来说说话,却突然发现,没人可找了。丁维最近已经不进宫了,即使是进宫,也都是自己问什么,他答什么,一副敷衍应付的样子,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和他探讨这样的问题了,探讨了,也没什么效果。
身边的小邢子?也不行,他就是个小太监,伺候人或者会,聊这些东西,他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陈义之?更不行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虽然这么说他有些过分了,毕竟能在自己身边混了这么多年,他没点头脑也是不行的。
那么,还有谁呢?徐行简?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李颌对他的担心,早已有之,他此刻甚至有些烦恼,到底是直接杀了徐行简,还是说先留着他呢?似乎,杀了他的念头,逐渐在占据上风。
他突然有些迷茫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了。有些话,他是不可能向那些整日唯唯诺诺的臣子们说的,他们除了点头哈腰,根本就不敢反驳自己任何的看法。
迷茫的李颌,慢慢的竟然有些伤感了,他真的发现,自从自己坐上了这个皇位,大晋的疆域,也越来越大,身边体己的人,却越来越少,一个个的远离自己。
最为恩爱的皇后,为了申儿的事情,连和自己说一句话都已经不愿意了,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踏入过后宫了。更何况,还有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也站在了皇后那一边,一直对自己横眉冷对的。
而他最为看重的儿子李申,此刻正受着原本他不可能,也不必要去受的苦,却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却也因此对太子之位有了想法,原本还兄弟友爱,如今却是会在自己的面前,有意无意的攻击对方了。
而对他打击最大的,就是范从禧的愤然离职了,这在短时间内,重创了大晋的整个军界,至今都还没完全缓过来。他能够庆幸的是,最近没有什么战事发生,他还有时间去慢慢的恢复这些。只是,范从禧带来的影响,显然不止于此,最少自己这个皇帝,在许多将士心里的地位,已经下降了。
还有丁维,这个原本可以无话不说,甚至能够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正在有意无意的疏离着自己,甚至不愿意和自己有一次交心的交谈。他当然知道丁维不会背叛自己了,但也知道丁维的脾气,有些事情他决定了,就很难再转回来了。
还有陈家,他甚至能够想起最初见到陈家夫妇时对他们的欣赏,偶尔也会想念着和丁维一起,在御膳房等着陈启做出好菜来,大吃一顿的那段日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对“生子当如陈若初,生女当如陈小凤”这句话,还是颇以为然的。
更甚的是,自己竟然想过要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陈启,去和陈小凤共事一夫。但如今的局面,是不是就是从陈启拒绝这件事开始的呢?
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想不通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陈家有了戒心的,甚至有时候想想,陈启没有成为自己的女婿,也许是件好事。且不说陈家和李申的那一点恩怨,若是陈启真的成了他的家人,陈家和李申之间,又该如何相处呢?
而一个如此强势的女婿在,不要说自己要对他下手的时候,会左右为难,等自己老去之后,这两人也根本无法和平相处的。说不定,这大晋的天下,就不会姓李,而是要重新姓陈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就如陈启离开前说的那番话,他要是真的想要对大晋产生威胁,他完全有这个能力。这一点,李颌深信不疑,陈启能在短时间内,立下如此之多的丰功伟绩,绝对不是偶然而已。
孤家寡人!
朕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吗?
李颌在扪心自问,却也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孤家寡人又如何,朕始终会是千古一帝,是统一天下的大晋的开国皇帝,千百年后,人们说起的,还会是朕的丰功伟绩,而不是这一个个离开朕的人。
外面有人快步走了进来,李颌抬头,却是陈义之,“什么事?”
“回皇上,臣最近收到禁军来报,徐行简去后宫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候连公主殿下也会请他去。”
之前是因为李申的关系,皇后需要徐行简帮她出谋划策,徐行简也确实是帮皇后出了主意,让皇后和李申见了两次面。而在这之后,皇后偶尔让徐行简去说说话,这也是李颌允许的,有个人陪皇后说说话,排解一下皇后不好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他当然知道徐行简的不简单了,但却发觉自己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李馨。被陈启拒绝,被自己禁足的李馨,同样也需要有人来帮她排解。而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徐行简。
他太知道徐行简了,这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有太多地方和陈启相似了,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是胜过了陈启。比如诗词歌赋,或是他俊朗的外表,都要比陈启强得多了。
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了,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更容易受到外面自由世界里的诱惑的,特别是自己明知道他别有用心的徐行简。
他不敢相信,万一自己的女儿,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徐行简,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他只能祈祷自己的女儿还没喜欢上徐行简,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女儿,再一次的受伤,再一次的痛哭流涕了。
真的应该把馨儿嫁出去了,不管是谁,总比徐行简要好!
李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让陈义之出去了。他背着手,来回的走动着,他知道,也许自己,该下定决心,做一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