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安静的坐着,一个烦躁的走来走去,这才看到,桌子底下,有一张纸,他随手捡起,却是颜轻烟的绝笔信。心里无非就是自责,对陈义之的愧疚,想要了此残生赎罪的字眼,陈义之越看越是心疼,干脆就着桌上的烛火,将那绝笔信付之一炬了。
也许烧信纸产生的一丝烟飘到了颜轻烟的口鼻中,颜轻烟咳嗽了两声,终于抬起她那双红肿的双眼了。
“老七,你还好吗?地上凉,起来坐着好吗?”
他是真的怜惜颜轻烟,看见颜轻烟在摇头,却也不勉强,“老七,你告诉我是谁,我这就替你报仇去!”
“老爷!”
颜轻烟终于开口了,陈义之眼睛瞬间睁大了,除了心疼之外,他更想要知道的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老爷,您要是真的疼惜轻烟,就让轻烟走吧!”
“不行!老七,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轻烟不会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陈义之抓住了颜轻烟的肩头,不停的摇晃着,“为什么不能说?你告诉我为什么?”
“啊······”
“老七,你怎么样了?撞疼了吗?都怪我,都怪我!”
他这么摇晃着颜轻烟,一不小心,颜轻烟的脑袋,撞到了墙上去了。手一摸,有湿的感觉,抬手时,手上沾着鲜血。
“老七,走,赶紧去医馆!”
“不,不用了!”
“你怎么就这么倔啊!”陈义之抱起了颜轻烟,就朝外走,到了门后,颜轻烟的手,却是拉住了门框,怎么都不肯放开,“老七,你放手!”
“不!妾打死都不放。”
“你······”
陈义之即使是气急了,也拗不过一脸坚决的颜轻烟,他叹了口气,赶紧抱着颜轻烟放到了凳子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真的只是碰破了点皮才放下心来。看着一脸忧伤,一言不发的颜轻烟,他是越想这心里越是委屈心疼,轻轻的把颜轻烟拥入胸口,他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了,竟然止不住的有泪水悄悄的滑落下去。
颜轻烟惊讶的抬头,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陈义之流过眼泪,“老爷?”
“老爷没事!”
“老爷,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是!”
“不是妾身不想告诉老爷,而是就算告诉了老爷,也没有用。”
“老七,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没有呢?”
颜轻烟摇头,“妾身就是知道老爷的本事,才不告诉老爷的。”
陈义之就算是再傻,也听出问题来了,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他是谁?”
“妾身不告诉老爷,真的是为老爷好,老爷要是不救妾身,这一切,也就一了百了了。那人说···说他有空还会来。”
“什么?”
颜轻烟一把拉住了陈义之,“老爷别忘记了家里还有妻儿,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老爷呢!老爷要是真心的怜惜妾身,就把这院子给了妾身,往后就别来了。”
“你···你什么意思?”
“老爷,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杀了我?”陈义之一脸的痛苦,“那个人,是不是李申?”
不用颜轻烟回答,陈义之已经能从她惊讶的眼神中得到答案了,他直接就站了起来,身后却传来一声满是担心的喊声,“站住!”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此仇不报,我陈义之枉为人了!”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无比的可怕,颜轻烟却是站了起来,一点都不感觉到害怕,反而拉住了他的手,“老爷明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何必呢!”
在颜轻烟一直吞吞吐吐,不肯告诉他的时候,陈义之已经隐约猜到了是谁了,在这龙城,能让颜轻烟怕成这样的人,能让她认为自己无能为力的人,只有两个。而两个手下给自己的报告中,酒后的李申,就是在柳条巷附近失踪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除了刚刚从九峰寺回来的李申,不会再有别人了。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是根本无法动李申的,除非是用整个陈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去陪葬。
他突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挣脱了颜轻烟的手,就跑了出去,他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
听说南方在闹水灾,陈启也不禁感叹,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这小清河的河面,已经足足下降了有三四尺了,露出了泥泞的河床。河床在太阳底下,越来越干,越来越硬,就连水车,也不得不往河中间挪,才能够得到水。
好在,这一季的冬小麦,已经暂时不用这么多水了,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于他的那个竹制品加工场,已经黄了,直接改成了制作水车的作坊了,在这个干旱无雨的季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畅销的了。
他是亲自看着那水车是如何制作的,每一个零件,都是手工的一个一个的制作出来的,还要经过不断的调试,才能够使用上。这在这个世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同于那些浇筑的东西,还能有个模子可以倒着用。
他实在是看着累,干脆就自己上场制作工装了。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做出来后,他又亲自叫了两个人跟着,开始制作水车的叶片了。等这叶片一制作出来,原本不大相信的人,看着他一片片的往水槽里装,那个速度,也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了。
他们将信将疑的看着水车下水,哗啦啦的河水,不断的往外流着,比起那完全一块一块接起来的,转动的时候,还更为的顺畅,连制作水车的师傅,都竖起了大拇指来了。陈启倒也不藏私,把这些简单的方法教给了他们,甚至还给所有的工人分了工序,这制作的速度,顿时就快了起来。
至于成本的核算,这种事情,陈启做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了。他当然知道百姓的不易了,这水车的售价,却只是加了一成的利润,一开始却还是卖得很少,对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单独的一家人,要拿出这么一笔银子来买一架水车,那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很快,他就有想到了办法,那就是田地相近的几家,甚至是几十家合起来买,这一分摊下去,每家每户,需要出的银子,也就少了。可别看只是水车这个物件,到了三月下旬,他薄利多销的,竟然卖出去了四五百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