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醒来之后,被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这一回,连李馨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他只是看了李颌一眼,便怒气冲冲的回了私宅,想要找到颜轻烟,发泄一番心中积聚的怒火,却发现颜轻烟不见了。
颜轻烟被秘密接进了宫中,皇后给她单独在后宫安排了一处住处,也下了懿旨,太子不得进入这里。李颌还躺在床上,皇后希望自己可以化解颜轻烟内心的怨恨,一时之间,颜轻烟却连见她都不愿意,她只能祈祷等颜轻烟生产之后,母性可以帮着化解这一切。
皇帝的宝座上,空空如也,再往后,是一道珠帘,珠帘前站着小邢子,珠帘后坐着皇后,皇后的旁边,一张锦墩上,坐着太子李申。李申的面前,放着一张低矮的长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皇后要求他必须把朝会上的每一件事都记录下来,并在朝会完成后的一个时辰之内,给出他自己的论述来。
这是李申每天必须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连喝口水的资格都没有。而这些论述,必须在皇后亲自过目,表示了满意之后,李申才能吃上一口饭。皇后也将他禁足了,连他的东宫大门都不许出,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要好好的磨炼自己的儿子了。
随着边军的撤走,整个世界,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最少超过半个月,没有任何战事的发生了。这期间,唯一比较轰动的消息,就是李颌因病昏迷不醒,当然了,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余下的人,只能各自去猜测了。
虽然有消息说丁维是有秘密的事情未归,但还是有关于君臣反目的消息,传了出来。且不管真假,在李颌昏迷,丁维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似乎大晋也没发生太大的变化,皇后和太子垂帘听政,政务交由几个大臣去全权处理,一切也都平平静静的。
陈家的老小,离他们的目的地鹿城,已经越来越近了。这一路上,没有战事的发生,也没有人会去刻意的盘问这么一群人的身份,因为路上同样有不少逃难的人,只要你不是在当地停留,自然没有人会去管你了。
张家护送着张常山的棺木,也早就回到了燕南,一场极为盛大的葬礼,也早就过去。对谭宗明来说,当然又有一个极好的消息了,那些被饿得面黄肌瘦的文武百官的家眷们,朝廷已经来了旨意,让高途派人沿途护送他们去镐城了。
他倒是知道,等这些人到了镐城,少不得是要告自己一状的,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这些人不留下浪费他的粮食就行了。他有高途这个还算好说话的统军将军支持,他相信,只要不再发生战事,等来年的夏季,冬小麦收割之后,整个河阳,就算是缓过来了。
当然了,他也有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干旱。就连大清河都清晰可见的河面下落了不少了,更别说河阳这些大大小小的河流了。无疑,从陈家坳撤下来的那些水车工场的师傅们,也帮他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他曾问起这些人为何会知道自己正缺少这样的人才,一到河阳就直接来找他了,他们却只是说,是清风山庄的朱三爷告诉他们的。清风山庄的朱三爷,他当然知道那就是朱伦了,朱伦会这样说,显然也是得了陈若初的授意了,让他不禁唏嘘。
他自然也问起陈家那些人的下落了,只是知道,陈家也到了河阳,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沿着大清河向东去了。他让人一路追下去,却没找到陈家的车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往哪里去了。
从龙城和邢州传回的消息,陈若初、陈小凤夫妇,和范从禧老将军,带着不到一万的祁山边军的残兵败将,重创了北胡兵。北胡兵损失了三万多的狼牙,还有数万的普通将士,当然了,还有狼牙的左将军桑托,以及北胡太子坎布突最喜爱的大儿子迪休。
让人奇怪的是,坎布突竟然偃旗息鼓了,似乎死的不是他的儿子和爱将,而是不相干的路人。谭宗明对这些并不是太过了解,他只是偶尔会摇头苦笑,若是大晋还有陈家夫妇在,别说是把皇帝赶过大清河了,恐怕北胡人,早就被消灭殆尽了吧?
他知道有些话不是自己应该说的,眼下自己只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至少民间已经有许多的声音起来了,都在要求大晋朝廷,重新把陈家夫妇找回来,他们相信,只要有这夫妇二人在,重回龙城,并不是一个梦。
可是,陈家夫妇都不见了,就跟丁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样,连退到曲关的范从禧老将军也都不清楚,陈家夫妇到底去了哪里。
即使是炎热的天气,即使是在赶路中,也隐藏不住陈寅和朱辰疯狂的躁动。这两个小家伙,被硬生生的分到了不同的马车上,但只要一停下来,免不得就要再次纠缠在一起,狂殴一阵,不鼻青眼肿,不被大人们强行拉开,誓不罢休。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劝又劝不住,绑又绑不得,但好在两个小子年纪还小,虽然是一身力气,但也不至于让对手重伤,大人们只能尽量的多花些力气,不让这两个小子碰在一起了。
当然了,也有让人放心的好孩子,那就是陈进丁了。虽然只是大着半岁,有时候也会顽皮,但有那两个小子作衬托,就显得他是多么的安静了。两位母亲都已经开始教他认字了,而他在这方面,似乎也有特殊的天分,这一个多月来,他都会背不少的诗词了。
而越是临近鹿城,舒娟的心情,却逐渐的沉重起来了,因为她已经知道,害了自己全家的仇人朱文敬,如今就在鹿城。原本朱文敬是雄南节度驻地临江府的知府,那可是雄南最为富庶的州府,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只是,他得罪人了,得罪的还是雄南节度使夫人的娘家人,便直接被贬到了这鹿城来了。虽然同样是知府,但这可是千差万别的,不可同日而语。舒娟当然想要报仇了,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生死大仇的,可是她更知道,这一大家子,眼下正是需要隐姓埋名的时候。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