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凤放开了陈启的手,独自走了出去,仰望着漫天的星斗,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知道,有的时候,陈启决定了的事情,连自己都是劝说不了的,她只希望,这只是陈启的一时义愤,不要让她失去曾经的陈启。
她当然不知道,一个红色教育下的人,是如何的痛恨汉奸这两个字了。陈启依然还会是那个陈启,只是这个时候,有些不一样。
······
唐奸!
这是陈启给起的新名词,悍然的出现在宫墙外的告示上。这一夜的疯狂,让整个镐城都陷入了人心惶惶中去,等到一切平静了下来,却已经惊扰了镐城人的一夜春梦了。镐城人一定会记住这个词的,也会记住这个夜晚,还有夜晚过后的这个白天。
事实上,这个词很快便传遍了天下,在每一个唐人的心中,都在提醒着自己,千万别成为唐奸,成为那种人人喊打,令人唾弃,死后还要被千万人世代唾骂的唐奸。
阳光下,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到了皇宫前的广场,这也是镐城最大的广场。朝廷要在宫门前杀人的消息,刺激着平静了一段时间的镐城百姓,他们都快忘记了,到底有多少年未曾在皇宫的正门前杀过人了,也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有这个资格。
天气越来越热,却丝毫不影响镐城百姓的热情,读过书的文士们,不断摇头晃脑的读着告示上写的东西,有人有不明白的,他们还负责解释。通敌卖国,这可是灭族的大罪,而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镐城百姓,都是无比的熟悉。
宫门处也终于迎来了一阵骚动,禁军提着早已经瘫成一团的人犯,向外走来。禁军开始向外驱赶百姓,清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来,那些平时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人犯,却也有很多人都认识,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了。
接着,是文武百官,从宫门处走出,就在宫门边上,站成了两排。一队禁军从宫中出来,从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路,向着四方散去。几张桌子也被抬了出来,就放在了台阶下,卢朝升、李肃、杜松柏、郭兴、吴雁卿,还有骆士英,走了出来,分别落座。
刽子手已经准备好了,骆士英走到了台前,宣读了旨意和对一众人犯的判决,屠刀挥起,二十三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鲜血喷洒,染红了宫门前的一块块青石板,四周有那么一瞬间的平静。
又开始有人往宫墙上贴告示了,这一次更为的详细,列明了每一个被处以极刑的人的身份和通敌证据。只是禁军明晃晃的长枪挡住了,人们并无法上前看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禁军驱赶的声音响起,镐城百姓,让开了一条道来。
在禁军的森严守卫下,一辆辆的马车、牛车,缓缓驶入,停在了宫门前。上面盖着的布被掀开了,一箱箱的金锭银锭、珠宝首饰、丝绸文物,在一阵阵的叹息声中,在展示之后,被送进宫去。
在正午的阳光下,骆士英不断的宣读着每一辆车上财物原本的主人,财物的大概数量,房契田契等等,更是引来了一阵阵的唏嘘声。许多人都可以发誓,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物。
除了这二十三人的家中被抄家之外,那些前朝遗老,没有涉及通敌的,也因为鼓动骚乱,被查抄了一半的家产。一辆辆大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直到黄昏前,才彻底的停歇了下来,那些没有丢掉性命的前朝遗老,也被送了出来,在百姓的咒骂声中,如同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了。
接着,便是那些被驱逐的人家,只是带着简单的衣物和路费,在夜色来时,被赶出了镐城。至于他们会去哪里,已经没有人会关心了,镐城百姓还沉浸在朝廷公示出来的财物数额上。
在不计房屋田地的情况下,只是几十户人家被抄没的金银等财物,就达到了两千五百万两以上。这相当于陈唐最盛世时,全国两年多的赋税。就连陈启看着眼前统计的数据,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他从四大家族手中拿到的,也不过是二十几万两而已,这些前朝遗老,果然是根深蒂固,多年来,竟然累积了如此之大的财富,这还没算那些不在镐城定居的,陈唐不倒,那也就奇怪了。
“你是不是还特别兴奋?”
“并没有!”
“没有?”陈小凤横了陈启一眼,“没有你为什么红着眼?你该不会是想要把天下间的贪官污吏都抓完杀完吧?”
“抓不完,也杀不完的。”
“原来你也知道。”
“我知道你是怕我得罪了太多人了,这不像是以前的我。不会的,你放心。我只是认为,这个识货得罪一些人,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充盈了国库,至少打赢这一仗的机会,更大了。”
“也许吧!我只希望不会有一天,我们的仇人会遍天下。”
“只要足够强大,即使仇人再多,又有何惧!”陈启说得很是悲壮,却又突然笑了,“等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到海外去找个海岛,永远都不再回来了,好吗?”
他这一笑,陈小凤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你说的话,不能相信,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行!都听你的。”
陈小凤白了陈启一眼,陈启哪里可能真的什么都听自己的。只是,他若是真的什么都听自己的,那也许当初他追着自己上山的时候,自己让他滚,他早就滚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走吧!你不是说,熬夜容易老吗?我可不想这么早老。”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会是初见时的模样。”
“又花言巧语了。”
陈启上前,牵住了陈小凤的手,慢慢的把她拥入怀中,“你还记得,我曾经唱过一首歌给你听吗?”
“什么时候?”
“就是在清风山的山溪里的时候!”
“啊······”
陈小凤脸有些红了,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呆呆听着的样子了。
“我再唱一遍给你听,好不好!”
“好!”
这一次,陈启的声音很轻柔,就在陈小凤的耳边呢喃着一般,只有陈小凤一个人能够听见,他也只愿意唱给陈小凤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