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可以杀了你的。”段无殇转头,笑着看向了侯一清,却一点杀意都没有,“只要杀了你,我的秘密就不会暴露了。只不过,这一次,我也没打算再隐藏身份了,因为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你们不必惊讶。小陈,我就叫你小陈吧!你也算是我师兄的半个徒弟了。我答应过你,算我一个,并不是说着玩玩而已,前途凶险,谁又能保证还能安全的回来呢!如果我回不来了,总要提前留几句遗言吧!”
“师叔!”
段无殇摇头,“你们没必要劝我,我也不一定就真的会死了,还是听我从头说起吧!其实丁维的丁,是我母亲的姓氏,至于维,那是因为我母亲还另外给我取了个小名,就叫阿维。其实,就连皇上,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小凤,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龙城,曾经遇到青衣楼的杀手?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甚至想过要逼你说出你师父的下落,也暗中的查过,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我师父已经过世许多年了。”
段无殇点头,“其实,上次从双山口离开之后,我就去了清风山,也找到了你师父的无名墓了,是他墓碑上刻着的那柄并不是太清楚的小剑,让我确认了那就是他的墓。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你师父之间的恩怨,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到他,杀了他的念头。”
“那师叔您也一定见到师姑的墓了?”
段无殇点头,一脸的痛苦。
“我师父说,师叔您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在情这一字上,有些偏执了。师父还说,若是有幸能见到师叔您,让小凤把宗门的信物,交给师叔。”
陈小凤说话之间,已经伸手到腰间,拔出了墨剑来,一道几乎看不到的黑光闪过,墨剑的剑尖,在轻微的颤动着。陈小凤却已经站起,双手将墨剑,送到了段无殇的面前了。
“师父说,希望岁月会磨掉一切,也会让师叔您忘掉过往的恩怨。至于师姑的墓,如果师叔您愿意,可以迁到宗门去。”
“不用了!”
段无殇轻微的摇着头,站起身来,恭敬的双手接过了墨剑,双手轻轻的摩挲着墨剑的剑柄和剑身,就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人一般。许久之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墨剑递到了陈小凤的面前,“小凤,这墨剑,你拿着。”
“为什么?”
“师叔说过了,要给青衣楼找一个接班人,就是你了,这墨剑,当然也是你的。”
“这······”
“这是师叔的心愿,你就当成全师叔吧!至于青衣楼的人,我会让他们来见你的,应该能用得上。往后,这青衣楼要如何处置,都由你们夫妻商量着来,就算以后没了青衣楼,师叔也不会责怪你们的。”
“这······”
“拿着!”
段无殇的语气,不容反驳,陈小凤只能接过了墨剑。
“要是此间事了,师叔还活着,就去师兄和师妹的墓边,结一处草庐,往后余生,就让我们师兄妹一起度过了。我知道你们夫妻不喜欢抛头露面,大概也不喜欢青衣楼这种暗杀组织,或许,你们可以让他们跟着你们去清风山庄,不管是种田还是养蚕,随你们处置。”
“师叔,其实,清风山庄就是宗门的延续,我师父临走前也说过,有意让我重建宗门,但不要用宗门旧的名字了,也不要回宗门旧地。师父说,那里有过太多伤心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回去,也没有必要再提起。”
“我始终还是不如师兄,他能一早就把什么事情都看得透透的,也早就放下了,我却不能。说来惭愧,还非得等到师兄不在了,等到我这般年纪了,才能放得下这些恩怨。”
“师叔不用自责,其实每个人都有执念的。”
“倒让你劝起我来了。是不是就像小凤你,你的执念,就是为了这个小子,可以不顾一切吗?”
陈启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陈小凤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反正他对我也是这样,我当然也只好对他这样了。”
夜色已经降临了,江风习习,有人正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却是一个熟人。李颌来镐城时,把他的副将陆柄也带过来了,接防了大清河西岸的这道防线,曾几何时,他还是对岸汲州的守军,也守过对岸的河堤。
“丁相,元帅,几位应该都饿了吧?末将让伙房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将就一下吧!”
“多谢陆将军!”
几人连忙道谢,陆柄却已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将五六样菜端了出来,放在桌上,有荤有素的,还有一壶酒,“几位要是用着不够,就招呼一声,末将让伙房加菜。”
“够了!陆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末将先告退了。”
陆柄将酒杯碗筷全都放好了,转身去点了不远处的火盆,整条河堤上,也已经开始亮起来了,看着就像是一条火龙。几人忙了大半日了,又从镐城快马赶到这里,却是也是有些饿了,当即边吃边继续说话。
“段师叔,皇上本来就将相位留给您的,您这次回来,就坐镇镐城,统筹调度吧!”
“这哪里成。我知道你小子诡计多端,但总需要有人冲锋陷阵的,这三晋,我是回去定了,至于职位,那就免了,随便给我一些兵就好了。”
“师叔该不会真的要去找北胡人拼命吧?”
“你真当师叔是傻子啊?”有些事情说开了,这气氛也就变得融洽了起来,“你是元帅,我当然听你的安排了,只要不留在镐城就行。”
“那小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当然!来吧!”
“我想过了,眼下离入冬的时间也不是太长了,北胡人的船只还不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过江,最快应该要到明年开春。所以,我们还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而这半年多一点的时间,极为的关键。”
“北胡人肯定会开始大肆准备,其实他们一直都在准备。所以,我们也需要好好的准备了。想要打赢这一仗,我还需要更多的兵,更多的银子和粮食,而这一切,就要劳烦师叔您了。”
“怎么说?”
“我要向天下人借兵借粮借银子,这往南的几个节度使,也只有师叔您够分量去见一见他们了。”
“你想让师叔当你的信使?”
“对!信我照写,能借来多少,就要看师叔您的了。当然了,廖从化廖将军那里,说不得只好请夫人您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