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皇帝昏晕无道,可对云瑶真的是费了心思,不然也不会一醒来先唤云瑶的名字!
“皇上,摄政王还在外头等着吩咐呢!”皇后这话实际上是在提醒皇帝,如今这前朝与他昏迷之前有些大不同了!
“摄政王?”明显的,皇帝对这三个字,是陌生的很!
里头沉默了良久,或者是两个人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来对话!
“都退下吧!”皇帝终于抬了抬声音,不过,听起来声音还发虚的很!
众人说了声告退,便缓缓的出去!不过,后宫那些妃嫔一个个都是不好对付的!若是皇帝不能醒来,她们或许削发为尼,或是陪葬的下场!如今皇帝醒来,那些没有怀过身孕的,自是要起旁的心思了!
也幸好皇后还算是能压的住众人,不然,那些人势必是要闯进去的!
殷容莫与杨若水出来后,倒也没有急着回去!索性在皇宫里随意的走走!皇帝突然的醒来,倒是她们始料未及的!
“你说,能在我们眼皮子下头救醒皇帝的,会是什么人?”殷容莫微微的皱着眉头,皇宫里是最复杂的地方,各宫的势力都有,可是,即便他们的手,还没有能够掌控的了皇宫,能悄无声息救醒皇帝的人,也没有几个!
杨若水沉默不语,她与殷容莫一样,也是没有半点头绪!按道理说,最该怀疑的是皇后与太后,可是显然,她们两个人并不知情!
至于后宫的妃嫔,大多都是以色侍人的,真正有势力的怕就只有德贤二妃,可偏偏她们成日里只在自己的宫殿内,许多年没有问过宫里的事情了!
杨若水的手指敲打着白玉的护栏,却又拿捏不准,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敌人,为何以前没有出手!可若不是敌人,又偏偏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想,我该去见一个人!”杨若水抬起头来,与殷容莫的目光相对,两个人相视一笑,倒是想到了一处!
“我与你一起!”殷容莫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实在不放心杨若水一个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处事!
杨若水笑着摇头,“如今皇帝醒来,你怕也有一阵要忙的,若是真不放心我,让四海跟着便可!”杨若水说着,便整了整衣服,朝里头走去!
殷容莫叹了口气,想想估计也出了不什么事情,也就由得杨若水去!
不过,幸好杨若水今日带着夏妈妈入宫,不然她一个人还真寻不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要避开各宫的爪牙!
杨若水瞧着眼前破败的宫殿,与后宫中各处的华丽,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而且,过年的喜庆,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阴沉!
夏妈妈在前头带路,杨若水四处瞧了瞧,那干枯的杂草,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修理过了!主殿的窗户上布满了蜘蛛网!进入里头的时候,鼻间闻到一股浓浓的霉味!
也只有进到里屋的时候,才有一股人气!不过,这屋里没有点火盆,杨若水只觉得,比外头还要冷!一个老妪坐在青色的床铺下,那床幔上头有被风化了的一条的,不过,四周还算是干净!
老妪用被子盖着身子,听到动静缓缓的睁开眼睛!虽说岁月在她的脸上身上都留下了浓重的色彩,可那一双眼睛,即便是神色混沌,却依稀能瞧出,年轻的时候,这一双眼睛,一定光彩灵动!
“太后,参见太后!”夏妈妈瞧见这个老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甚至是有些紧张,她跪在地上,手还颤抖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老妪微微的凝眉,似乎仔细的端量夏妈妈!良久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个看上去和善的笑容!那眼睛里的混沌也慢慢隐去,“原是红霜,你怎也老成这般模样了?”
老妪说的很随意,仿佛与夏妈妈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夏妈妈一听这话,或许是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还不是郑氏害的!”夏妈妈呸了一声,显示出对郑太后的不满!
“就快过去了,就快过去了!”老妪说着,头不住的点着!杨若水这才注意到,她的脖间,有不少的伤痕,瞧那样子,该有些年日了!
“摄政王妃?”老妪瞧着杨若水,一字一顿,丝毫没有怀疑!
杨若水斜了一眼夏妈妈,身子半蹲了下来!“臣妇参见太后娘娘!”杨若水说的很慢,没有刻意的迎合,也没有怠慢!至少,表面上过去的去!
“难得还有人记得哀家这个老婆子!”老妪说着,似乎极为的满意!这么多年了,朝臣中的人,大多都已经忘了,在这深宫内院中,有这么一个太后!
“如今皇帝醒来,相信会有不少人记得太后娘娘!”杨若水笑着接话,对于传说中的太后,并没有因为夏妈妈的态度,而放松警惕!
老妪突然笑了起来,“你也太瞧的起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太后边笑边摇头,可到底老了,笑着笑着眼泪不由的从眼角溢了出来!她慌忙用袖角擦拭!
“太后娘娘您无须妄自菲薄,您被困这么多年,虽说这宫殿外表破败,可您穿的衣服,虽说算不上奢华,可是至少能称得上干净!想必,有人常来照看!而这个人,除了后宫妃嫔,旁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杨若水站直了身子,只挑了一处极为明显的地方说了几句!
老妪突然笑了,“容莫那孩子果真有眼光,就这份心思,就该胆大大任!”老妪说着,直接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虽说她已经消瘦的厉害,可整个人还算是精神!
“如今兵权,财力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如今你们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取而代之!可是,若是皇帝不醒,或者就此长眠,你们永远等不到,名正言顺的时候!”老妪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是郑太后可以比拟的霸气!
或许这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
杨若水审视眼前的这个妇人,并没有直接回答!
“臣妇只想给母妃叩个头!”杨若水选择结束这个话题,承与不承老妪这个情,杨若水闭口不提!
老妪自是聪明人,知道杨若水的谨慎,不过,她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几日,或者几个月!老妪从床下取出了一个坛子!“淑妃的遗骸都收集在这里面!”她拍了拍坛子,便将头扭到一边!
杨若水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叩了几个响头!瞧那认真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来叩拜先淑妃!
行完礼以后,杨若水带着夏妈妈离开!如今,既然已经知道皇帝的醒来是出自谁的手笔,了却这个心思,就可以放手一搏,杨若水的手碰触自己的肚子,或许,不用她就要出身在这高高的城墙以内!
送走了杨若水,老妪坐在了坛子旁边,手下下的抚摸这坛口!“你放心,哀家会替你看你贱人的下场!”
杨若水边走着,心中却暗暗的思量!“可信吗?”她扭头,问一直沉浸在以前思绪里的夏妈妈!
“回王妃的话,淑妃在的时候,她们两个一姐妹相称!”夏妈妈回答的恭敬,而这种敬意是发子内心的!
杨若水点头不语,深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不简单的,到底有没有真情,她还真不好说!
走到半路上,杨若水却碰到,被皇帝召见的诗蕊!两个对望一眼,却只能当做不认识错开!只是,走过杨若水身侧的时候,诗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开口!
当然,事后,杨若水也派人去询问过诗蕊,诗蕊也没有说到底有什么事情!
出了宫门,却瞧着殷容莫一直等在凤撵旁边,杨若水不由紧走两步!当手放在殷容莫温热的手掌时候,脸上不由的挂着笑容,不过心心念的却还是其他的事情!“果真是她做的!”
杨若水坐好,与殷容莫说起此事!殷容点了点头,手碰到杨若水的肚子,“她的出身,注定高贵!”
瞧着殷容莫的样子,杨若水不由的轻笑一声,“我倒希望平安就好!”
而之后的一段日子,是杨若水过的最平静的生活!皇帝虽然醒来,可一直需要调养,是以,一直是殷容莫摄政!而皇后她们因为皇帝的醒来,许是有了盼头,一个个都安分了起来,便是连刑部与户部两部尚书,一个个也中规中矩的,生怕殷容莫抓到他们把柄!
而殷容莫也不闲着,用最快的速度,培养自己的势力!从他们一起科举的文人里头,挑选一些有实力,慢慢的培养!
而元镇王一族,都回到封地,临行前,赵敬之想见张嫣然最后一面,杨若水犹记得,那日下着大雪,雪都有一尺厚,赵敬之就那么跪在雪地了,似乎想用自己的虔诚与执着打动张嫣然!
对于他们两个的事,杨若水没有开口过问!而张嫣然始终没有去见赵敬之,连一个字都没有给他留下!最后赵敬之因为受的寒气太大,直接晕倒,是被元镇王的人抬回封地的!
赵敬之只是人庶人的身份,没有了世子的光环,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晃就是四个月,江南的麦子马上就要成熟了,可是因为冻死的太多,以至于现在江南各地已经上报朝廷,需要赈灾的粮食,与银两!
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宣布要临朝,平静了几个月的京城,似乎就要做最后的较量!
而,封地那头,殷离落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一次次的立下战功,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可以替代!甚至,边关这次打仗,萧将军早早的就回来了,全靠殷离落一个人坐镇!
可饶是这样,殷离落生擒南淮二皇子,已经在押送京城的路上!而南淮国君,已经主动送上大批的粮草,以及南淮公主,来祈求和平,与二皇子的性命!
而这一功劳,似乎就要被皇帝抢走了!
杨若水倒是不急不躁,这些日子,她倒是常常与张嫣然闲聊,虽说张嫣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对这里头的东西懂得的可不少!杨若水竟然也跟着张嫣然,学什么胎教,每日里都要练习写字,平和内心!据说,这很重要!
正写最后一个字以后,访琴从外头进来,是宫里送来的信!说是诗蕊因为怀着身子,被抬为音妃了!杨若水一遍遍的瞧,诗蕊怀身子,竟然被隐藏的这么深,而且算算日子,该是皇帝中毒前怀下的,杨若水眉头紧紧的皱着,诗蕊这身子怕不寻常,若真是皇帝的,她为何隐藏下来!
即便说自己要对付皇帝,可还不至于对她肚里的孩子下手!难道,杨若水的脑中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手紧紧的握着!
“给音妃送信,让她安心养胎!”无论如何,诗蕊因为以前伤过身子,原是被诊断不能再有孩子的,如今既然有了,既是天意,自己的手已经沾满血腥,自不会再添一个无辜的孩童!
收拾好纸卷,杨若水抬头,正好瞧见殷容莫从外头进来!“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杨若水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迎了过来!
“嗯,皇帝突然临朝,自然用不到我了!今日刚吩咐了,我只要安排好南淮二皇子之事便可!”殷容莫笑着接过杨若水的手,另一只手不由的放在杨若水的已经隆起的肚子上!
不过说也奇怪,怀孕这么久了,但凡殷容莫过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没有动静,哪怕一次,都没有让殷容莫感受到她的存在过!
弄的殷容莫现在都有些气恼,“她倒是个有脾气的!”殷容莫冷哼一声,收回手来,有些赌气的坐在椅子上!
“你怎与给孩子一般见识!”杨若水倒是有些好笑,许是殷容莫忙的缘故,是以这孩子倒是与殷容莫有些陌生!“不过,皇帝倒是放心的很,也不怕你与那二皇子合作!”杨若水说着,张嘴吃下了殷容莫剥好的橘子!
“他自不怕的,南淮二皇子是因为离落才这么狼狈,恨我还来不及呢!”殷容莫边说着,又取了一枚葡萄,放在了杨若水的嘴里!
“如今皇帝是知道太后与他才是一心,早早的下令让人将太后放出来,不过,云瑶的事,始终是一根刺在他心中!”殷容莫笑着说道,瞧那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倒也不是殷容莫张狂,就皇帝他们也只能算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日了!殷容莫也就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准备取而代之了!
正说着,四海过来进来禀报,说是皇帝秘密召见,兵部,吏部,工部,礼部等四部尚书商谈!
杨若水抬头瞧了殷容莫一眼,皇帝倒是来势汹汹,看来,这一仗也是一场硬仗!
“哼!”殷容莫冷哼了一声,“让人盯着点户部,与刑部尚书!”这一招声东击西,倒是被殷容莫一眼就瞧破了!果真,就在这四部尚书进宫的时候,皇帝下了一道密旨给刑部尚书,让他想将夕温侯一门,都救出来!
他这一道旨意,其实不难理解,有杨若水对太后的态度,估计太后已经猜到,萧将军等人其实本就是杨若水的人,他们想要反败为胜,自少不得对兵权上动手脚,而与兵权相关的,自是无辜下狱的夕温侯一门!
毕竟,皇帝可以将行刺的事情,直接推给欲安!
“让人直接取了夕温侯的头颅!”殷容莫直接吩咐了下去,若是让皇帝这么顺利,说放人就放人,那摄政王的威严何在?殷容莫虽不在乎这些,可为了震慑住那些起旁的心思的牛鬼蛇神,有时候,就要用些强硬的手段!
今日天气倒是好的很,暖洋洋的让人舒服,吩咐完事情以后,殷容莫便与杨若水一起出去走走!过了正月,殷容莫就让人将王府修葺一番,这会儿梅香四溢,倒也别有风味!
走到张嫣然的院子旁边,远远的就瞧见四海在门口站着,似乎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
“这几日四海好似忙的很,原是在这里动心思!”殷容莫说完,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干笑了一声,将头扭在一旁,假装瞧旁边的风景!
“你我之间,何时需要费这心思了!”杨若水有些好笑的瞧着殷容莫,怪不得他主动要走走,有好几次,杨若水本想走另一边,都是殷容莫执意过来的,原就是为了让她瞧着一幕!
被杨若水这么一说,殷容莫更觉得无地自容!其实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不想管这些小事,都是四海求了他好几日,让他想办法探探张嫣然的心思,殷容莫有些厌烦的应承下来,可真到这个时候,他也不知该如何与杨若水开口,怕杨若水误会,自己是嫌张嫣然一直住在王府!
再来,张嫣然与赵敬之,分开都还没有一年,人家以前好歹是世子妃,四海虽说能干,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人!殷容莫不想将自己人的地位说低了,可又怕杨若水这么想,万一说四海配不上,倒是落了四海的脸,是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好了,我寻个机会,问问嫣然的意思!”杨若水瞧着殷容莫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头暖暖的!其实殷容莫的心思,她也能猜透一些,虽说成亲这么久了,可是一关于自己的事,殷容莫总是想很多,甚至一向果断的人,都变的优柔寡断了起来!可是,殷容莫这样的表现,除了说明他在乎自己,杨若水还真寻不到旁的理由!
再来,张嫣然的事,杨若水也只是问问,成与不成,都是张嫣然自己说了算,杨若水是不会插手的!
“寻个机会将杨府的人都送出去吧!”杨若水突然说了句,殷容莫处处为自己考虑,杨若水自也该为殷容莫着想,杨府的人一直呆在王府,怎么也不像个事!
“好!”殷容莫瞧着杨若水没有生气,这才敢应了下来!其实,在他瞧来,早就该将杨府的人送出去了,本来杨若水是为了他们好,才将他们留在王府,可没想到,一个个的就像杨若水欠她们的一样,没事喜欢寻点事,给人添堵!
两个人说着,时间过的也快!因为殷容莫之前摄政,许久没有这样的机会,是以也格外珍惜能这么今日,还特意为杨若水重新画眉,效仿古人,给杨若水所有自己能给的宠爱!
难得的闲情,却如此的短暂,刑部突然来人,说是有证据证明是王府的人,杀了夕温侯!好似放夕温侯出狱,就是一个圈套,让殷容莫钻进来的圈套!
“等我!”殷容莫在杨若水的眉心印了一吻,等的就是他们出手!
杨若水笑着点头,这一次,她自不担心的!
杨若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突然间,肚里的孩子猛的踢她,好似闲她懒一样!杨若水好笑的抚摸自己的肚子,“我怎么舍得让你的父王,自己去努力呢!”杨若水说着,便让人将自己外出的衣服收拾妥当!
肚里的那小家伙好似明白了一样,竟然不再踢杨若水,反而安静了下来!
杨若水出了们,直接让人驱马车,去秦相府中!她这几个月,与秦相夫人,或是秦侧妃都有交涉,可这一次,她的拜帖却是给秦相的!
没用杨若水等多久,很快便有家丁将杨若水给迎了进去!接待杨若水的地方,是秦相的书房,这里的倒是显得文人气息很浓,四周都是名人书画!
“参见王妃!”秦相倒也没有特意避嫌,书房里就一个书童伺候着!不过,在杨若水进来以后,倒是连那书童都给斥退了!
“秦相免礼,今日我前来,可是有事相商的!”杨若水大方的坐下,丝毫没有对方是个男人,而有几分的忸怩!
单就杨若水的今日的表现,秦相的眼中不由的露出几分的赞许!“不瞒王妃,下官还没有勇气,去做乱臣贼子!”秦相低着头,赞许归赞许,若让他摆明立场,一时间,倒也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