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月自然知道。但一想到自己大仇尚未顺利得报,便连累了元清差点中毒身亡,云楚月心生愧疚。
许是感受到云楚月情绪低落,元清伸手碰了碰她。
“帮我倒杯茶。”元清温声道。
云楚月赶紧收回思绪,利索斟好茶,递给元清。
“要是你能每天都这么听话,我中几次毒倒也无碍。”元清打趣。
“说什么胡话。”云楚月皱眉,小声斥责。
元清一动不动望向云楚月,嘴角不自觉上扬。
倘若是从前的云楚月,绝不会同他拌嘴。元清记忆中的云楚月,生得端庄大方,温柔如水,只是因着容明和柳心柔排挤,她性子也变得十分怯懦。
现下云楚月活泼了许多,元清心里是欣慰的。
“对不起。”云楚月思来想去,愧疚之心愈加浓烈。她小声嗫嚅,向元清道歉。
这还是云楚月第一次向元清低头。
“你不用想那么多。要是我真死了,被人查出凶手是太子,他也不会好过。何况如今形势紧张,稍不注意太子之位就被容明抢了去,太子更不会唐突行事。”元清宽慰云楚月。
他在朝中威严颇重,忽然遭人刺杀,那些拥护他的人定会要求皇上彻查,给元清一个说法。所以与元清作对并非权宜之事,反而给自己平添麻烦。
“你的意思是,此次太子派人刺杀你,看上去突然,实则已经计划了许久?”云楚月眉头越皱越深。
“可能。”元清也不是容安肚子里的蛔虫,不敢笃定他的想法。“又或许他并没有想过置我于死地。”
元清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云楚月震惊。她目不转睛盯着元清,神情既疑惑又夹杂了一丝钦佩。
不得不说,元清想事情缜密,云楚月自愧不如。
“他给你下的是剧毒,几乎找不到解药。”云楚月告诉元清。证明这个猜测无法成立。
“那不就更能看出你医术精湛,确信你可以治好皇上的病嘛。”元清撇嘴,轻描淡写提了句。
云楚月愣神。
“突然冒出个神医来,很难不惹人注目的。”元清笑了笑。“尤其太子。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甚至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来历。太子能不想法子把你引出来嘛。”
元清宛若世事了然于胸。
“可我也不能让你因为我受这个苦头。”云楚月面色为难。
容安想要引她出来,从她身上下功夫就是,干嘛要给元清下毒。
“没有你,太子也不会容我置身事外。我要么帮他,日后辅佐他顺利当上皇帝,要么就只有被他下毒的份。”元清皱眉,语气略显不悦。
他并不希望云楚月对他有愧疚之意。
“咚咚咚。”
云楚月还想说话,听见有人敲门,她和元清不约而同顺着声音望去。
若风推门而入。
“主子。”
待到走近,若风低头喊了元清一声。至于云楚月,在她眼里形同空气。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找采荷就是。”
元清和若风主仆二人有得话说,云楚月也懒得在中间待着碍事。何况她忙了一晚上,确实身心疲惫。
同元清打完招呼,云楚月离开。
若风看不惯云楚月,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狠狠瞪了云楚月一眼。
“主子,你身体可有好些?”
云楚月刚走,若风迫不及待询问元清的状况。
“好多了。”元清轻声回应。“幸得云姑娘医术精湛,将我体内毒素清干净。”
听见元清夸赞云楚月,若风眼眸一暗。
“属下正有一事想要和您商议,便是关于云楚月的。”若风说着,紧紧看向元清。
“说。”元清淡然。
“昨夜您性命垂危,属下与黑虎没有办法,只能让云楚月尝试医治。让她看见了您的容貌。属下以为,她既看了您的样子,就该将她解决了,免得日后因她再添麻烦。”若风双眸微虚,言语中夹杂了一丝恨意。
“你说明白些。”元清像是听不懂若风的话。
“属下的意思是,杀了云楚月。”若风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将话说出来了。
元清这段日子同云楚月格外亲近,若风也怕他斥责。见元清迟迟没有回话,若风不免心惊胆战。
“主子。”若风鼓起勇气,又唤了声。
“云楚月才救了我,我就要杀了她。若风,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吗?”元清慢悠悠的抬眸,与若风四目相对。
若风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双手抱拳,朝元清道歉。
“属下并非此意,属下只是不愿这世上多一个人知道您的秘密。再说了,您为何会中毒,不也是她连累的嘛。”若风提起云楚月,话语中全是埋怨。
“关于云楚月,谁都不许伤她分毫。”元清态度坚定,字字用了气力,仿佛怕若风没有听清。
“主子。”若风不甘。
“这句话你也带到黑虎那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元清斩钉截铁,又提醒若风一道。
若风心里清楚,他是想让自己回忆起那日在书房他说的话。元清曾明明白白的告诉过若风,让她除去主仆之情,别对自己起别的心思。
“下去吧。”
若风还想说什么,元清并不在意。
他只觉得庆幸,方才云楚月先行一步离开了。若是被云楚月听见若风的话,想必更会难过。
元清受伤,向老皇帝请了半个月的假不上早朝。他对外声称自己不小心感染风寒。
这几日来国师府看望和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元清卧床休息,甩手让管家和黑虎应付此事。人多眼杂,云楚月也不好出门,只得天天待在府中。
云楚月吃喝不愁,又有采荷陪着,她倒也乐得自在。
“云姑娘。”
黑虎来院子里找她的时候,她正蹲在一簇花丛前观察蚂蚁。
“怎么了?”云楚月站起身。“元大人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仔细一想,黑虎每次来找她,都是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