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心望着云楚月,眼里满含笑意。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唯独同云楚月在一块时,说话做事能稍轻松些。
“研究护肤的东西、操持店铺、做蛋糕,你还会给人治病、认毒。”沈曼心将印象里的云楚月一一摆了遍,“我要不是认识了你,还不知这世上有如此聪明的女子。”
方才是云楚月看出婉儿给她下毒,才救下沈曼心一条性命。于她而言,云楚月现下便是她的救命恩人。
见沈曼心激动,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云楚月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上聪明、有魅力的姑娘多的是。”她轻声道。
沈曼心目光闪烁,夹杂了一丝深意。
“你看到外面做生意的全是男子。那是因为男子当政,他们自以为女子天生依附于男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其实要是让姑娘们当家做主,赚钱的能力不比男人差。”云楚月温声细语。
说罢,她抬眸,紧紧盯着沈曼心的眼睛。
“我第一次被你吸引,就是因为你在我店铺被人数落时说的那番话。”
“你可是觉得我在外人面前虚张声势,实则内里也只是个循规蹈矩的俗人?”沈曼心笑了笑,低头斟茶。
“你要真循规蹈矩,现下应该在府里做你的千金小姐,而不是来怡春院弹琴唱曲。”云楚月回道。
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男男女女皆被封建思想束缚着。沈曼心能有那样的觉悟足以证明她心胸宽阔。
沈曼心愣了愣,随即“噗呲”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云楚月,你真真是和寻常人大有不同。”沈曼心由衷感慨。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云楚月便也不再推辞,笑着收下了沈曼心的夸赞。
临走前,云楚月不忘叮嘱沈曼心,叫她多提防周围人。
怡春院人多眼杂,今日是同门的姐妹因妒生恨,下一次还不知沈曼心会得罪什么人。
“小姐,您对曼心姑娘真好。”
天色尚早,街上来来往往众多行人,云楚月和采荷混在其中。
“我对她一见如故,我觉得她是个好人。”云楚月同采荷说道,“而且她好多想法跟我一样。”
云楚月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能在这个时代找到志趣相投的好友,实在是不容易。
“难怪您总说您和曼心姑娘是一路的人。”采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和我相比,也就差了些勇气。”云楚月目视前方。她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刚刚沈南行辱骂沈曼心的情形。
倘若是她,必不会让人这样骂。沈曼心之所以忍得下来,想来就是缺了这份勇气。
下了几次大雨后,天气忽的又热了起来。
应当是真正的夏天到了。
云楚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着头画画,不知要做些什么。
采荷看了半天了,也搞不懂云楚月纸上画的何物。
“小姐。”
冯管家喊了云楚月一声。
随即,几名下人从他身后绕过,手里抱着竹条和好些根粗细不一的棍子。
“您要的东西都在这,您再看看还缺什么,老奴这就下去办。”冯管家毕恭毕敬,等候云楚月差遣。
云楚月表示满意,先让众人下去了。
恰好她图纸画的差不多,云楚月拿起纸张看了好几眼,又瞥向旁边的竹子木棍。
见云楚月起身动作,采荷云里雾里,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采荷忍不住追问。
“你过几天就知道了。”云楚月抬头,朝采荷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采荷撇嘴,一脸茫然。
因着今年老皇帝寿辰同先皇后忌日反冲,索性改了日子,将宫宴推迟到半月后。
需不着紧赶慢赶的准备,容卿宁乐得如此。
千娇殿,身着木兰青双绣段裳的女子,正踮脚在镜子前打量。
女子身段纤细,裙袂又薄如蝉翼,转圈时犹如蝴蝶飞舞,煞是好看。
“你这是什么反应?”
容卿宁瞧得累了,坐到座榻休息。她挑眉瞟了眼铃铛,就见小丫头目光痴呆,直勾勾的望向她。
“公主。”铃铛回过神,小跑着到容卿宁跟前伺候。
递过糕点时,容卿宁皱眉,随手拿了条被褥披在身上。
“这衣裳用的是七彩锦落绸制成,只有隋城才有,买它还费了我好大劲呢。”容卿宁告诉铃铛。
铃铛惶恐,连忙放下装糕点的碟子。
“原来昨日您让奴婢去御绣房拿的包裹,就是这件衣裳。”铃铛这才恍然大悟,“可绕是再贵的物件,也没您买不来的,这七彩锦落绸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铃铛一时好奇,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买倒是不难,难的是运过来。七彩锦落绸薄如蝉翼,怕舟车劳顿,半路给弄坏了。再加上做成衣裳也需要些时日。原先父皇寿宴没有推迟,时间实在是有些紧。”容卿宁缓缓而谈,耐心跟铃铛解释。
铃铛上下打量容卿宁身上衣裳,不禁惊叹出声。
不得不说,这七彩锦落绸做成的衣裳,确确实实是好看。
“公主这回对皇上寿宴如此用心,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皇上召您说的事情?”铃铛语气轻快。
容卿宁抿了口茶水,算是默认了。
“皇上忽然这么操心您的婚事,怕是这驸马爷的人选,皇上心里已经有数了。”铃铛笑嘻嘻的。一边说,她一边帮容卿宁褪下衣裳。
“我乃宣国最尊贵的公主,放眼望去世上男子,能有几个配得上我的。”容卿宁微微仰头,神色颇为骄傲。
老皇帝宠她是真,容卿宁倒有骄傲的底气。
“依奴婢看,元大人不就合适?”铃铛打趣,露出狡黠笑容。
“你莫要乱说。”容卿宁忽的面色收紧,严肃了许多,“我与元清,不过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是否心仪于我还不一定。”
话虽如此,但容卿宁脸上红晕已然泛到了脖子根。
铃铛伺候容卿宁好些年,怎会看不出容卿宁对元清的心意。她将衣裳小心翼翼收好,回到容卿宁身侧站定。
“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