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正殿压抑的厉害,皇帝慢吞吞的喝着燕窝,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静静的听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一个劲儿的为元清争辩。
许久,他才重重的将燕窝放在桌上,碗底重重砸在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有些胆小的宫人被这突然的声音吓的不自觉的抖了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皇帝才慢悠悠开了口,“你们到底是谁的臣子?”
“陛下此话怎讲?我等自然是陛下的臣子,只是为臣之道,本就该及时警示陛下,既然国师之案并无绝对证据,臣等恳请陛下重新审理此案!”
大臣齐声喊着让皇帝重新审理此案,作为一国之君,被大臣如此胁迫却没有任何办法,皇帝心中大怒。
看着眼前的大臣,皇帝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忠君爱国的忠臣!今日本王便如了你们的愿,来人啊,把国师带上来。”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不敢耽搁,匆匆去请元清去了。
云楚月跟在掌事宫女身边,没有皇帝的命令,她们也没有着急离开。
侍卫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元清带了来,他还是那一身白衣,虽然衣衫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掩满身的雍容华贵。
举手投足,说不尽的从容儒雅。
见到他的一瞬间,云楚月的呼吸都漏了一拍,她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着皮肉,很疼!
只是那疼,却抵不过心中的疼,压抑着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冲动,云楚月匆匆垂下眼眸,不敢再继续去看元清,她怕她眼中的担忧心疼会被人看了去。
元清身上有伤,面色苍白,手腕脚腕处都带着沉重的铁链,稍微一动,铁链便碰撞在一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粗重的铁链将他的手腕脚踝磨破,血迹斑斑,他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如从前那般,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有大臣见着元清这般模样,差点就要上前,却被身边之人拉住了,对着他摇了摇头,那大臣才红着眼眶忍着没有上前。
铁链声喀拉喀拉的响了许久,元清才站稳身子,从容的对着上首之人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闻言抬了抬眼皮,眼中冷意藏在眼底,如同翻滚汹涌的惊涛骇浪一般。
“不必多礼!国师盗走传国玉玺,通敌叛国,朕可受不起你这一礼。”皇帝冷冷的说着,急于给元清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
元清目光在大殿上巡视一圈,对着皇帝拱了拱手,“陛下曾经答应过的事情,怕是已经忘记了。”
他说着,拿出一张明黄色的诏书来,“陛下曾经的许诺,犹在耳边,若陛下不记得了,微臣可以提醒一下陛下。”
在众人眼前,元清高高将手中的诏书举起来,众人都在疑惑那张诏书里写了什么,上座之上的皇帝却不敢再让元清说下去了。
他认得那张诏书,他派人将国师府翻了一个底朝天,要找的便是这一张诏书。
这一张能够证明他是谋朝篡位的逆贼的诏书!
捏紧手下的扶手,皇帝冷冷看着元清,“传国玉玺与国师一同消失,时间未免太过凑巧。”
老皇帝不想轻易放过元清,此人活着一日,便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的江山天下是如何来的。
唯有杀了这前朝皇帝唯一的血脉,他才能够安心。
“陛下若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意调查传国玉玺的下落。”元清主动接下了这个案子,老皇帝笑了笑,极为痛快的答应了。
只在起身带着太监宫女离开时,又补充了一句,“若找不到,以叛国罪论处。”
大臣们心中疑惑国师手中的诏书里到底写了什么,更疑惑皇帝为何态度大转变。
元清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云楚月,她此时一身宫女打扮,失了平日里的干练,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
迎上元清的目光,云楚月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以后如何尚且不知,至少现在,他这条命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不理会元清,她跟着贤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离开。
老皇帝暂时不会动元清了,元清便回了国师府,云楚月被贤妃留到了傍晚,才好不容易脱身,一脱身,她便直奔国师府而去。
翻墙进入国师府,她自墙上落下,谁知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如此投怀送抱,可是在担心我?”腰间环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元清手下一用力,便将云楚月带到了怀中。
月色下,他面容若雪,眉眼间是不再隐藏的情愫,仰头对上那双弯月一般的眼眸,云楚月有些气恼的挣了挣,“赌命的局,你也敢入?”
他都不知道,看着他被侍卫带走之时,她有多么的害怕!
感觉到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元清用力将她拥进怀中,轻声安抚着,“我赌赢了,不是嘛!”
“与其东躲西藏,倒不如直面他!或许还有生机。”煽动舆论,带动百姓,联络朝中大臣,能做的他都做了。
赌的便是皇帝不敢违背民意,赌的便是皇帝不敢一意孤行!
“若是输了呢!”迎上元清的目光,云楚月声音颤抖,“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当真狗急跳墙,当真罔顾民意呢!”
元清心思缜密,被困宫中之时便已经开始引导舆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撕破脸皮,能够尽可能的得到民心民意。
这样的他,如何会不知道万一赌输了的结果。
心里沉甸甸的,云楚月靠在元清肩膀上许久都不曾说话,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虫鸣,许久,她才听元清说找到了若风。
只是人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如今还在昏迷着。
元清还说,容明在得知他要调查失踪的传国玉玺一案之时,恳请皇帝让他协助,皇帝答应了。
听到此处,云楚月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元清,“容明不会那样好心的,一定有什么阴谋,此人心狠手辣,需得提防才是!”
元清笑笑,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