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被风吹着左右摇晃,凉亭外,小溪潺潺流淌,溪水叮咚,伴着莎莎的树叶摩擦声,将这一方天地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凉亭里,云楚月将自己的疑惑与元清说了一遍,元清笑着伸手将她耳畔的发丝捋顺,轻声道:“皇帝或许恼怒了容明,如今他还下不了决心处置容明,怕是因为容明的母妃!”
“容明的母妃?”云楚月看向元清,元清点点头,云楚月兀自因着容明暂时不会死而烦恼着,元清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你放心,即便是皇帝还下不定决心处置容明,也有人不想让他活着了。”元清手下曲子越发急促起来,云楚月勉强能够跟上他的节奏。
“你是说太子?”看向元清,云楚月猜测道。
元清颔首,将今日朝堂上太子的举动告知了云楚月,又与云楚月分析道:“皇帝越是护着容明,越是不愿意处置容明,太子便越是会觉得容明的存在就是个威胁。”
“即便是皇帝久久不能下手,太子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皇帝越是在乎,太子越是会感觉到危险。
为了皇位,也为了趁着容明暂时没有反抗的能力,太子绝对不会手软。
因为太子知晓,他日容明若真的出来了,便直接会威胁到他的位置。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云楚月看向元清,对着他眨眨眼睛,元清失笑,“赌什么?”
云楚月想了想,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着下颚,做出思考的模样来,“唔……就赌太子能够忍几日才动手如何?”
“若是赌这个,怕是不必赌了,太子今日便会对明王出手。”一曲罢了,元清双手搭在琴弦上,缓缓睁开了眼眸。
云楚月一愣,蹙眉感叹道:“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觉得太子的性格,一定是越早解决容明他越是安心。”
是夜,大理寺的大牢之中,一个身穿侍卫衣裳的男子将手中令牌亮出来,几个侍卫看到那令牌,忙点头哈腰的将人带去了一处牢房。
牢房昏暗,只有侍卫手中的煤油灯能够照亮方寸之地,“打开牢房!”
说话之人声音威严,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打开了牢房,只是见着男子抬脚要踏入,忙上前拦着道:“太子殿下不可啊!明王虽然有铁链束缚,可若是发起疯来伤着太子殿下,属下们万死难辞其咎啊!”
几个人生怕太子进去之后会出什么事情,哪里敢让太子就这么进入。
太子蹙眉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煤油灯来,哼道:“你也说了,他身上带着铁链,莫说带着铁链,就是没有铁链,谅他也不敢伤了本殿下。”
太子说着抬脚踏入了牢房之中,一踏入牢房,一股恶臭味便扑面而来,他将手中的煤油灯提高了一些,借着微弱的光亮才看清楚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
那人身上很脏,衣服上被鲜血打湿,鲜血如今凝固,远远看上去黑乎乎的,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狰狞的像是蜈蚣爬过一样。
太子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了容明的发上,那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纠结成了一团,发上还有些干枯的草,远远看去,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不过几日时间,容明便变成了这副模样,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这间牢房里的人就是那个高傲的明王,他怕是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就是容明。
看着那坐在角落里的身影,太子试着喊了一声,容明缓缓抬起头来,嘲讽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本王落魄的样子了?”
即便落得今天这般模样,容明依旧是那个容明,依旧自负依旧目无一切。
太子笑了笑,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是啊,到底兄弟一场,父皇已经下令要处决你了,本殿下自是要来看一看的,就当是给你送行了。”
容明闻言一双鹰眸上下将太子打量着,嗤笑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父皇圣旨未至之前,只凭太子殿下的一张嘴,如何能够让我相信?”
大牢之中森冷潮湿,太子呆了片刻便已经忍受不住了,容明却丝毫不在意,往墙上一靠,闲适自在的道:“我不相信父皇会杀我,在父皇圣旨未来之前,我便还有一线生机。”
太子看着容明挑衅的眼神,忍不住恼怒的上前一把抓住容明的领子。
容明身上很臭,太子眼中满是厌恶,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父皇今日在朝堂上亲自宣布,自是做不得假的!我有多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旨?”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喊着外头的侍卫,侍卫匆匆过来,太子便询问他们皇帝是不是打算杀了容明。
侍卫闻言忙点点头,告知容明命令已经下来了,只等三日后行刑。
有了侍卫的作证,容明半信半疑的看着太子,“即便如此,又与你何干?”
“本殿下来是给你留个全尸的,到底是兄弟一场,总不至于看到你身首异处才是。”太子说着招了招手,侍卫端着白绫上前。
“留个全尸,到底是皇家之人,不至于太不体面。”太子说罢,又吩咐人将酒菜给端了上来,好声好气的说容明马上要走了,作为兄弟的送送他。
这酒菜,也就当是践行了。
容明闻言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空空的酒杯扔在了地上,酒杯与地面碰撞,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几片。
“多谢太子的好意,这酒我喝了,只是这白绫,恕我不能收。”
太子看着那被摔得粉碎的酒杯,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好心送你,你却不领情,只当我从未来过,告辞!”
太子转身离去,带着一众侍卫,待到太子走后,容明才掀开挡住视线的乱发,看着地上的酒杯,冷冷的笑了起来。
半夜里,皇宫的甬道之中脚步声急匆匆行过,皇帝在睡梦中被人吵醒,便听身边太监说明王在大牢里中毒了,如今性命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