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将过,秋日初,天高气爽,再没了那让人烦躁的闷热,外头树上的知了声也渐渐消失,云楚月坐在院子里,扇着团扇,一边瞧着账本子。
到了月底,云泥斋要算盈利和伙计们的工资,她忙的厉害,铺子里的事情便全都交给了荷蕊去打理。
天渐渐暗下来之时,便听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揉揉酸疼的眉心,抬眸看向来人。
“你这丫头,这么长时间了,做事还如此毛躁!”随手将账本放在一旁,云楚月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推到荷蕊面前。
小丫鬟牛饮了几口,才缓了过来,喘着粗气焦急的道:“小姐,不好了,宫中出事了!”
云楚月闻言一愣,心中不由得盘算起了宫中此刻能出什么大事。
见她不着急,荷蕊却急的不行,“小姐,您都不关心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云楚月笑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低头浅浅喝了一口,“左右无非是皇帝的事情,你家小姐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旁人撑着呢!”
瞥一眼荷蕊,云楚月笑着道:“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荷蕊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一屁股坐在了云楚月对面,嘀咕道:“小姐,贤妃娘娘派人来了,您也不见见?”
荷蕊试探的说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紧盯着云楚月。
放下茶盏,云楚月起身弹了弹衣裳,“走吧,既然人都来了,自是没有不见的道理。”
宫中出了事,贤妃如此着急的派人找她,想必是皇帝病重了!
贤妃身边的太监候在宴客厅里,云楚月去的时候,他正着急的来回转悠,那模样,像极了没头苍蝇。
咳咳……
听闻脚步声,这才朝着门口处望过来,在看到云楚月之时,眼中闪过几分喜色,迎上前来,“姑娘总算来了,奴才还怕姑娘已经歇下了呢!”
这太监倒是极为会说话,云楚月笑笑,请他入座,他却连连摆手,只说贤妃有要事与云楚月相商,遂耽搁不得。
云楚月垂眸,仔细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只转头吩咐荷蕊道:“铺子里你瞧着,我去宫中见一见贤妃娘娘,许久未曾去请安了,我也有许多话与贤妃娘娘讲。”
荷蕊看到了云楚月脸上的郑重,当下会意,乖巧的称是。
不知贤妃这个时候传唤她入宫是为何,云楚月不得不留个心眼,所以才让荷蕊留下来,若她半晌不回来,还有个人能够去通知元清。
上了太监准备好的马车,云楚月掀开帘子瞧了瞧外头的街道,自从皇帝病重难以隐瞒之后,京中便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即便是在这民间,亦能够感觉到。
马车晃晃悠悠的入了皇宫,径直朝着贤妃寝宫而去,到了镇和门,便要下马车步行,云楚月跟在太监身后,倒是打听到了一些。
原来今日下了早朝之后皇帝来贤妃处,谁知刚刚踏入贤妃的寝宫,人便一下子栽了过去,一直昏迷不醒。
贤妃心中惶恐,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德妃,自是不敢将皇帝昏迷的消息对外声张,想着云楚月擅长医术,又平日里经常入宫,即便传召她入宫也不会引起注意,便吩咐了太监传唤云楚月入宫。
到了贤妃寝宫,贤妃正伏在床边,红着眼眶呼唤着皇帝,那一声声的呼唤带着细微的颤抖,云楚月上前躬身行礼,与贤妃请安道:“民女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
“楚月快起来!”不等云楚月一席话说完,贤妃已经上前将人搀扶了起来,迎上云楚月的目光,贤妃不自然的转过身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这才与云楚月说起了皇帝的事情,“楚月,你要帮帮本宫啊!”握住云楚月的手,贤妃一脸的郑重。
云楚月并未急于答应贤妃,而是上前去查看了一下皇帝的情况,皇帝昏迷着,呼吸深浅不一,脉搏也虚弱无力,可见身子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娘娘明察,陛下的身子只怕是撑不住了!”云楚月实话实话,贤妃闻言却如遭雷劈,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她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
皇帝昏睡着,双眼紧闭面颊凹陷,不过几日不见,人已经瘦得不像样子了,如同外头秋日里寒风中萧瑟的枯叶一般,垂死挣扎着。
“不行,不能在这里,即便是撑不住了,也不能在本宫这里!”贤妃喃喃的说着,看向皇帝的眼神带了几分的决绝。
她站起身走至云楚月面前,屏退左右,方才沉声道:“德妃当日所遇到之事,本宫不想体验,楚月,帮帮本宫,本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皇后如今虽然紧盯着明王,可若是在这个时候贤妃行差踏错,皇后也不介意顺手将贤妃这颗心头刺给拔了。
只皇帝在贤妃处昏迷不醒这一条罪状,便足以让她下入宗人府彻查,到时候生死便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贤妃的慌乱,云楚月知晓,只是如今皇帝的情况已经很是危急,即便是她想要让皇帝醒来,也要费些功夫才是。
“楚月,你与本宫是同盟,有本宫在便能够牵制皇后与明王,若本宫没了,皇后便能够专心对付明王,便无法做到三家分庭抗衡了,楚月你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吧!”
贤妃上前握住云楚月的手,一双眼眸带着几分祈求,云楚月略微一沉吟,自也觉得贤妃说的有道理,有贤妃在,另外两人便无法安心对付彼此,三人便能够形成牵制之态。
若贤妃倒了,太子和明王便会很快分出胜负,到时候元清想要夺回一切,便会更加难。
想通了这一切,云楚月思量了半晌,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贤妃,吩咐众人离开,云楚月给皇帝上了一针肾上腺素,以求皇帝能够醒过来。
至于人是否真的能够醒过来,便也只能够看皇帝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