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月心中疑惑,却并未为难她,只吩咐荷蕊将人先带回去再说。
柳心柔衣衫褴褛,再看不到当日那般傲然模样,云楚月走至她跟前,她只是畏惧的缩了缩身子,亦不敢抬起头来。
看着眼前的人,云楚月实在是无法将她与从前那个柳心柔联系在一起。
不过一日光景,柳心柔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落得如此狼狈模样?
云楚月心中疑窦丛生,看了看柳心柔,再看看愤愤不平的荷蕊,叹口气道:“算了,荷蕊,让她走吧!”
云楚月说罢转身打算离去,荷蕊虽然有些气愤,可云楚月发话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等!云姑娘,求你等一下!”柳心柔伸手扯住云楚月的衣衫,眉心紧锁。
云楚月转身,冷冷的将柳心柔瞧着,“柳心柔,你我之间虽不至于你死我活,却也没有好到这般地步,还请你松手。”
柳心柔眼神微微颤抖了一下,最后在云楚月清冷的目光中松开了抓着云楚月衣衫的手。
“云姑娘,楚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求你了!”
不敢伸手去拉扯云楚月,柳心柔只眼巴巴的将她看着,衣衫褴褛的模样让人看着着实有些不忍心。
看着她身上的伤痕,云楚月蹲下身来看着柳心柔,“柳心柔,我可以收留你,不过我这铺子里可不养闲人。”
柳心柔闻言连连点头,连声感激云楚月。
云楚月只淡淡的道:“不必如此!柳心柔,我只暂时留你,等你有了去处,就赶紧离开吧!”
身后,老掌柜领着柳心柔去住处,荷蕊看着两人走远了些,颇有些气恼的愤愤道:“小姐,柳心柔从前做过那么多事情,小姐何必还要管她?”
云楚月收回目光,转身往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荷蕊,一个女子独自在外头,不安全,我与柳心柔有恩怨,我自是记得的,就算让她留在这里,也不代表我会全心的信任她,你平日里多盯着些便是了。”
荷蕊不懂云楚月这话,云楚月也未曾解释,回到后院之时,元清已经在自己与自己对弈了,她自身后靠在元清的身上,仔细瞧着这一盘棋局。
“黑棋蓄势待发,一路攻城略地,明面上势不可挡,可内里却极为虚,反观白棋步步稳健,前期隐忍,却不动声色布下陷阱,只待黑棋稍微松懈,便一举击溃。”云楚月伏在元清肩头,笑嘻嘻的说着。
元清总是说棋局如人生,亦如朝局,在这小小的棋盘上,方寸之地,便能够看到朝堂上的争斗。
风拂过耳畔,将云楚月的发丝吹的不断浮动,元清侧眸朝她看过来,一双温润的眼眸中隐着笑意。
“楚楚聪慧,棋艺虽然不是登峰造极,可这心思却是玲珑剔透。”这也是为什么,分明棋艺没有多好的云楚月,能够与元清杀的有来有回的原因了。
云楚月只当元清在夸奖自己,笑眯了一双眼睛。
元清拉她入怀中,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温润,“你总说羡慕寻常人家,正好这几日闲来无事,楚楚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可好?”
元清难得如此空闲,云楚月自是要好生想想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要吃的东西,元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柳心柔自此便留在云泥斋打下手,荷蕊对她总是要挑三拣四的,柳心柔也不恼怒,许是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从前那争强好胜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初时荷蕊还会对柳心柔冷言冷语,渐渐地柳心柔对于荷蕊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虽然还是瞧不上她,却也不至于再冷言冷语了,有时还会主动去帮柳心柔。
云楚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只暗中派人去调查柳心柔是否是真的与明王决裂了,还是想要借机接近她,为此上演的一场苦肉计。
这一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云楚月才与元清自外头回来,铺子里正在忙着打烊,柳心柔就混在小伙计中间,忙的满头是汗。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抬手拿东西之时,袖管落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上,还隐隐能够看到乌青的伤痕。
“给你的伤药,可还有?”她停下脚步,站在柳心柔身前。
柳心柔慌乱放下袖管,闷闷的摇了摇头,云楚月叹口气,“跟我去后院!”
柳心柔眼神闪烁了一下,默默地跟上了云楚月,两人一前一后,云楚月未曾说话,身后的柳心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低着头默默跟着。
转过拱门,入目的是一座隔墙,墙壁上描绘着若仙女一般的人,或是反弹琵琶,或是腾飞在空中。
这还是柳心柔第一次踏入后院,目光不自觉的四下里看了看,云楚月转身看她,她一惊,慌忙低下头去,“云姑娘,我不是……”
她害怕云楚月会误会,云楚月只摇摇头,与柳心柔道:“这壁画上画的,是飞天,是我从前在一处古遗迹看到的。”
她话至此,微微一顿,又与柳心柔道:“人活一世,若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有朝一日靠山不稳,便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她一席话言罢,侧眸认真看着柳心柔,“柳心柔,我话至此,你自己的路要如何走,我无法改变,言尽于此,只当这几日你在云泥斋兢兢业业,我给你的忠告。”
她并非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今日愿意与柳心柔多说几句,也是看在她这些时日很是安分的份上。
至于听还是不听,全在她自己。
柳心柔拿了药膏子便谢过云楚月打算离开了,走至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云楚月,“楚月,一个女子若破布一样被人扔来丢去,没了清白没有家世,你真觉得她还有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