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雨落,狂风夹杂着碎石瓦砾翻腾着,太和门中,空地上,太子跪在地上,长发飘散,发冠落在了身侧,他仰头看着容明,一双眼睛充斥着红血丝,恨不能将容明生吞活剥。
身前,是惨死的侍卫与忠心跟随他的几个武将,他们缴械投降,容明分明答应过饶他们性命的,可他压根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容明的目的,不过是想要骗他们缴械投降罢了!
心中的恨意不断地升腾着,太子仰天大笑,笑自己实在是太蠢,更笑自己如今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杀!”容明冷冷转身,风雨之中,身后鲜血飞溅,那个与他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人,就这么惨死在了太和门。
太和门之变,容明的手段利落狠辣,在太后稍微得到一点消息想要反抗之时,他已经带兵控制了皇宫,太后被困,容明将皇宫尽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云楚月知晓这些的时候是在国师府,她正伏在棋盘前仔细的研究今日上午与元清下的一盘棋,听到线人来禀报的时候,手中棋子不自觉的滚落在了棋盘上。
一下子将整个棋盘上的棋子都打乱了,她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心底沉的厉害,她缓了许久,才摆摆手,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线人离开,云楚月一人坐在石凳上,任凭秋日里的风吹在身上脸上,直到将整个人都吹的冷的麻木了,她才出声喊了一声荷蕊。
“小姐……”荷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楚月皱了皱眉头,询问她怎么了。
“回小姐的话,皇宫之中戒严,明王今日早朝之时,宣布太子殿下去世了。”此话一出,云楚月一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容明敢在这个时候宣布太子去世,一定是已经掌控了京都的局势,若不然,他绝对不敢如此冒险。
“太子一党的人,可有提出什么异议?还有太皇太后,她便放任容明如此吗?”太皇太后一直在控制太子或是容明的势力,所以才会将皇宫中的守卫都交给元清。
以求让元清来控制住太子与明王,如今太子去世容明一家独大,绝对不是太皇太后想要看到的。
荷蕊闻言咬了咬嘴唇,“朝堂之上太子党的人提出过异议,可明王声称太子殿下是太过于思念先皇,哀伤过度,才会导致骤然离世的。”
“况且……况且……”
荷蕊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云楚月心中焦急,不由得出声催促,“况且什么?”
“况且今日早朝之时,太后与太皇太后都在,太后身为太子的生母,她都不曾说什么,众大臣自也不敢再怀疑明王什么。”云楚月是没有想到,容明居然可以控制太后与太皇太后的。
太后出面,太子一党即便是怀疑太子的死因,也不敢再明着说什么,只说想要让仵作看看太子的遗体,看看是否是悲伤过度,或是因为其他原因或是病症。
容明却并不答应,只说太子遗体乃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够随意让人触碰,玷污了太子殿下的圣体,谁能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朝堂之上,太子一党没了太子,自然不敌容明一派,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怀疑,此时此刻,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大势已去,若是此时能够识时务,或许还能够留下一条性命,若是再抓着此事不放手,只怕他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心中都有个考量,此刻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静静听荷蕊将一席话说罢,云楚月这才默默收拾起了棋盘上凌乱的棋子,朝堂之争瞬息万变,谁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堂堂一国太子,昨日还好好的活着,今日便成了一具尸体。
说心中不惶恐,是假的!
“元清呢?荷蕊,元清呢?”云楚月突然想到元清午间入了宫,到现在都未曾回来,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
拉着荷蕊紧张的询问着,荷蕊闻言笑了笑,“小姐您放心便是了,国师大人已经回来了,方才来过,瞧见小姐正在专心研究棋局,便未曾出声打扰小姐。”
云楚月听荷蕊一席话,一颗慌乱的心渐渐松懈下来。
皇帝去世,太子又紧随其后,一时之间,整个京都都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
云楚月再次入宫是在两日后,她去看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经过这些事情老了许多,鬓间白发也多了许多,云楚月踏入内殿之时,她正跪在佛龛前,喃喃的说着什么。
云楚月并未出声,只站在太后的身后,安安静静的等着。
许久,太皇太后才转过身来,一双凹陷的眼眸带着浓重的疲惫,身边伺候的嬷嬷见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云楚月忙给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招招手,云楚月乖巧上前,她握住云楚月的手,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道:“哀家许久不曾见到楚月了,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太皇太后老了许多,声音也多了几分颤抖,云楚月心中无端生出几分酸楚来,眼眶不自觉红了几分。
“太皇太后说笑了,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只要您老想见,楚月随时都进宫陪着您!”在这个皇宫之中,所有人都提防着元清。
唯有眼前的老人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真真切切的帮助过元清。
便是为了她给元清的那一点点的温暖,云楚月也愿意陪着她说说话。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走至软塌处坐下身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她却稍微有些气喘,坐在榻上缓了缓,才道:“哀家老了,真的老了!”
“太皇太后年轻着呢!这天下,还指望着太皇太后去安定呢!”云楚月一边说着,一边给太皇太后按腿,太皇太后眯着眼睛,许久都不曾说话。
房间里熏香袅袅,檀香的味道让人心神皆宁,太皇太后咳嗽了两声,才道:“楚月,你老实告诉哀家,太子到底是如何死的?明王现在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