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初歇,雨水洗涤过的院子一片青翠的碧色,屋檐下两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歪着脑袋看着廊下恭恭敬敬侯着的人。
那人着了一身的顶戴花翎,一眼瞧着便知不是寻常之人,此刻恭恭敬敬顺从的立在廊下,倒是一副公瑾模样,惹的几个伺候的下人自此路过之时,皆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人却一副不知的模样,只低眉顺目,乖乖等着,全然不似大官的样子,倒像是一个点头哈腰,不得不仰人鼻息过活的下等人。
外头雨水刚歇,加之已然是深秋了,风吹过,冷嗖嗖的,廊下之人吹了半晌的风了,自是冻得身上冰凉,搓了搓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边,亮光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五边无尽的黑暗。
云楚月摇晃着元清的袖子,眼巴巴的将人瞧着,“元清元清,左右闷了一整日了,不如你去见你吏部侍郎之时,也带着我如何?我乖得很,绝不会让你为难!”
云楚月抬手保证,元清将她这般模样看在眼里,宠溺的伸手点了点云楚月的鼻尖,“你若想一起,自是可以的,并非什么不可见人之事。”
他说着,将怀中软绵绵的人儿拉起来,伸手将她垂散的发丝挽成一个男子的发髻在头上,随手自自己发间抽出那支白玉的簪子插在了云楚月的发间。
“如此男子打扮,方便些。”元清说着看了看镜子里一副男子打扮的云楚月,那张小脸依旧明媚动人,只是如今男子打扮,发丝束起,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云楚月勾唇笑了笑,对元清的手艺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发型不错!衬得我很是英武不凡!”
元清笑笑,吩咐人给云楚月拿了一身合身的男子衣裳来,云楚月麻溜的将衣裳换号,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只觉甚是满意!
磨磨蹭蹭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自房间出来,来到宴客厅,便见一人正站在宴客厅之外,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他们。
云楚月与元清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元清微微颔首,算是告知了云楚月,眼前之人便是那个刚刚来到益州的吏部侍郎。
冯垣!
远远的,冯垣便看到了男子一身白衣如雪,手中牵着一个女子的手,两人缓缓而来,若天上下凡的仙人一般,一时之间,让人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冯垣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却在见到那两人之时,忍不住感叹自己着实是孤陋寡闻了,如此人间绝色之人,他都不曾见过!
慌忙上前请安行礼,“吏部侍郎冯垣,见过国师大人,见过云姑娘!”
风拂过耳畔,云楚月伸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含笑将眼前的冯垣瞧着,“你便是冯垣冯大人?久仰久仰,听闻冯大人如今是陛下面前得力之人,今日一见,冯大人果然人中龙凤!”
云楚月含笑说着,目光将冯垣上下看了一遍,这冯垣今日还穿着官服,虽然在外头等了许久,却也没有半分恼怒,仍旧是一副恭恭顺顺的模样。
云楚月都忍不住感叹,眼前这个人要么就是厉害角色,一直深藏不露,要么,就是一个呆子。
很显然,能够这么快得到新皇帝信任之人,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恭顺!眼下的恭敬顺从,不过是做戏罢了。
“下官来到益州,听闻国师大人也在此地,自然是要赶紧来拜见的。”冯垣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着。
元清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话,直至冯垣说了这一番话之后,他才上前拱手道:“冯大人客气了,同是入朝为官,冯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言罢,又与身边的小厮道:“还不赶紧给冯大人上茶。”
小厮温声忙去安排,宴客厅之中便只剩下了云楚月元清和冯垣三人,冯垣一副老实模样,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字字恭敬顺服,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日。
云楚月刚开始还以为会是个好玩的,如今看着冯垣这般模样,虽然心中清楚冯垣会如此,绝对不简单,可却对眼前之人也兴致恹恹了。
冯垣将自己为何来到益州,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才来到益州的,一五一十的与元清说了一遍,这倒是和元清派去调查的人调查的差不多。
元清未曾说什么,只静静的听着,冯垣说了许久,喝了一口茶,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道:“国师大人不知,这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着实蹊跷,下官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处置呢。”
元清挑眉,“冯大人乃是陛下面前得力之人,既是陛下的嘱托,冯大人还要仔细一些才是,毕竟这益州,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静,内里暗潮汹涌,稍一不慎,只怕会船毁人亡。”
元清这一席话不知是警告还是提点,冯垣不敢怠慢,忙拱手说自己记下了。
他与元清闲谈着朝中之事,从冯垣的口中得知,皇帝最近一直在盯着科举之事,元清可是能够看得出来的,皇帝野心不止做一个傀儡,他会趁着元清在外之际,想着插手科举之事,倒也在元清的预料之中。
冯垣还说了一些宫中之事,云楚月听着,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
阿卿与皇帝成亲不过一个多月,皇帝便开始冷落她,这往后余生慢慢,阿卿要到何时才能够解脱?
云楚月心中惦念着阿卿,以至于元清后面与冯垣说了些什么,她都未曾听真切,只在冯垣走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回了神,便听元清与身边侍卫道:“仔细盯着这位冯大人,他可不简单。”
有了元清这话,云楚月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子担忧来,这冯垣底细如何?为何会投奔容明这样的人?
“在想什么?”元清放下茶盏握住云楚月的手,见她连察觉都未曾察觉,不免生出几分好奇来,便轻声询问云楚月在想些什么。
云楚月叹口气,将心中担忧与元清说了一下,“也不知阿卿现下如何了……”